入夜，霜雪落在屋檐雕成冰花，画阁的墨山壁画烘成了火焰山。</p>
“大王，你不去看看夫人么？我没听你的话，我去瞧她了，她病了也不好好歇着，还劳神看书。”商音拿火着戳了下铜炉里的红碳，脸蛋又热乎了一层。</p>
“你以为王歆是真的病么？她想躺，一辈子够她躺。”</p>
商音仰起视线投向说这句话的男人，他刚从外面回来，乌色的联珠花纹蔽膝氅裘上黑白分明地落着几片雪花，更显得他脱口而出的话冰冷至极。</p>
谈到王歆，李适如果是事关己的模样，那才见鬼了。</p>
“那是她送你的冬袄么？”他指着一叠青绣文竹的袄裙问，又皱了皱眉头说，“不许收她给你的东西。礼尚往来不行，却之不恭也不行！”</p>
又扭头吩咐：“谨终，快把它拿去送给下人罢了。”</p>
商音丢开新袄子努嘴：“她花的是你王府的钱，就知道你小气，一件也舍不得！你拿走了，我落得白白欠她一份礼物……”</p>
“我赔你两件更好的，狐狸皮的。”多大的事嘛，这位王这样想着，刚好上次猎得了两只白狐。</p>
“三件！”</p>
“……”</p>
还会讨价还价，某位王差点猝不及防。</p>
他抿起一抹笑，谁家娘子都一样，果然一样贪的！对这种东西毫无抵抗力。</p>
多大的事嘛，不就是再去猎一只狐狸的事么，满足她最重要！后天就行动！</p>
突然想到什么事，他踌躇了一会，有要出门的意思，又问：“明天是我父亲回城的日子，你要不要混在侍卫堆里看场面？”</p>
惯常不是这个大王逼着她做这学那的么，居然会征求意见，商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事找事，我可不找。”</p>
当然，这样她就可以喘口气溜出王府去找吉贝跟忘忧了，运气好的话，躲一阵子再回来也行！</p>
于是，商音美滋滋地睡下来了，那位王不知道出去干啥去了。</p>
躺床前，她特地把门栓栓得紧紧的，反正他有别的暗道通向自己的密室。</p>
另一边，没人看见的角落，谨终提出来的那件袄子被焚烧了，一片艳艳火光，闪着诡异的光芒。</p>
“谨终，你对雕虫小技的毒也能一知半解，你可知道袄子上的是什么毒？”惯常是没有温度的话，李适吊眼一提，眸中无光，逆光立在夜色里，仿佛整个人已被夜色吞没。</p>
谨终因为是雍王的贴身侍卫，除了必要的警惕性以外，对于施毒这种拙劣的手段也略知一二，只是眼下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大王，属下不精，想来是属于是令皮肤溃烂一类的慢性毒药，技高一筹，民间大夫恐怕是个不中唤的，若要查，拿去东宫药局一验便知。”</p>
“无需大动干戈了，药局的人嘴巴子不严实，走漏了风声，家里长短的，没得叫人笑话。我原本只是随便留意，没想果真有手脚。我娶的这位夫人，冷不丁地给我露了一手，果然，越会装可怜的女人，心思就越毒辣。”</p>
李适一声嘲笑，叫人背后发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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