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我怀孕了……怎么办……”
“我我会跟秦家的女人离婚的，阿施，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可是……你叶家家大业大，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农家女，你爸妈会打死你的……阿宇……”
“你有孩子了，不要紧，带着孩子进门，我们这类人好多这样的。我是独子，家业只能由我继承。他们不会怎样的。”
“可是……”
“阿施，别怕，我绝不负你。”
“孩子预产期什么时候？”
“才三个月呢，要等明年夏天六月呢。我爱吃辣的，听他们说酸儿辣女，你为了一个女儿，真的要放弃和秦家小姐的联姻吗？”
“女儿好，女儿是贴身小棉袄。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就——宁字吧，像你一样，宁静可人。”
“叶宁？”
“嗯，如果是儿子，就叫远吧，宁静致远，多好。”
“可惜，不是儿子，你……”
“别傻了，你跟我生的，我都喜欢……再说，你难道只打算给我生一个？阿施，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你就安心等着做叶太太吧。”
“……”
叶宏宇看着简宁的资料，二十多年前的海誓山盟不断在眼前重现。
他在江城做过一阵子的导演，当时在江城找模特的时候，曾经疯狂地迷恋过一个叫做施西的女人。
那女人没有钱、没有父母、但有一种令男人沉沦的美貌和才华。
她安静，恬美，连爱好都很安静——书法。
最重要的是，她拒绝了不少富家公子的追求，偏偏只对他情有独钟。
施西写得一手好字，他特别喜欢看她写书法。
施西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他在江城租了一套别墅，带施西去玩，顺便让她安心写书法。
原本是发乎情，止乎礼，可是那年秋天一切失控了。
他那貌合神离精明能干的原配夫人找上了门。
秦家大小姐单名一个晗字，长得也漂亮，作风开放，两人鱼水之欢也算顺畅。
当初秦晗入门前，叶老爷子是这么说的：
“世家联姻，你看看，展家没有女儿，也就只有秦家实力匹配，秦家那小姐长得很漂亮，聪明大方，精明能干，你娶她不吃亏。”
事实上，秦晗的确是精明能干，精明到连叶宏宇金屋藏娇的地方都掀了出来。
当时她已经跟叶宏宇生了一个三岁的儿子，叶流世。
叶宏宇年轻气盛，打了秦晗，吵着说要离婚，惊到了当时原本正在隔壁房间练字的施西。
秦晗大骂施西破坏自己的家庭，之后愤然而去。
施西泪眼朦胧，当夜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她不知道他结了婚。
他拦住了她，找了数不清的理由——
政冶联姻、貌合神离、真爱无敌云云。
借口千千万，但是他的真爱唯有施西。
没有用，她坚持要走。
他急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情窦初开。
后来——
那些从国外进口的昂贵墨水全部印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两人在铺满纸墨的房间里交颈而眠。
他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孩为他蜕变成女人，发誓要给他一生一世的幸福。
冬天的时候，施西有了身孕。
他许诺施西，一定会让她成为叶夫人。
施西很高兴地答应了。
当时他以为会一生一世。
可是，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一切都变了。
当时正值过年前夕，他要回叶家说明情况。
他拎着行李箱，回过头来，施西站在二楼的窗台前，眼神里透着迷蒙的泪光。
当时他没有多想，心中的压力其实很大，他知道当时还在世的叶老爷子不会轻易放过他。
女儿在叶家更算不上什么事。
更何况秦晗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儿子。
他或许需要放弃叶家的继承权，至少老爷子会停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让他意识到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会有多么脆弱不堪。
谁知回了家之后，叶老爷子不仅没加以责骂，反而很宽容大度，说大丈夫人生在世，风流潇洒多情是必然的。
甚至还说，有空把施西带来家里见见。
“大不了娥皇女英，二女一夫，叶家养得起，就是名分的事情还得商量。”
这是叶老爷子原话。
当时叶宏宇都还没提施西怀了叶家的骨肉，叶老爷子就同意了两人的事情。
现在想想，当时实在是太年轻了。
春节过完，叶宏宇回到他们一起住过的公寓，却发现人去楼空，施西完全没了踪影。
他发了疯一样去找施西，可是直到施西毕业，她也没出现过。
起初他找了很久，可是一直找了大半年也未果。
两年多以后，叶传希刚刚出世，叶老爷子身体就不好，病来如山倒。
他过着夫妻之间日益貌合神离的生活，表面看起来相敬如宾。
直到叶老爷子断断续续病着，没过几年，去世了。
临终之前，叶老爷子告诉了叶宏宇一个秘密：
施西当年离开，是他和当时的未过门儿媳妇秦晗联手合作导致的结果。
“手段不太光彩……将来要是你见到了那孩子……给她……道……道……”
道歉还没说出口，老爷子睁着眼睛断了气。
葬礼上，叶宏宇和秦晗大吵了一架。
对于当年的事情，秦晗守口如瓶。
叶宏宇被蒙在鼓里太多年，自那以后，叶宏宇到处玩女人，多少想从她们身上找到简宁的影子。
很多年以后，叶宏宇明白了过来，当时，叶老爷子是耍了什么招数赶走了施西，只有他像傻子一样，一厢情愿地相信，这样少爷孤女的爱情会有结局。
江城再没有出现过施西的踪迹。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手中的雪茄燃尽，烟灰落在了叶宏宇的手背上，烫了手，他这才惊觉地抖了抖手。
往事如风，轻轻一吹，只剩下长长的一段烟灰。
叶宏宇没工夫想这些，他再次看了看简宁的档案资料。
和他一样的血型，时间也和施西当年怀孕的时候刚刚对上。
一个念头从他脑中升起。
他要去见见施西。
小重楼……那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施西她……嫁了人吗？
买得起小重楼那样的房子，女儿却只是屈居于叶氏做一个基层人员？
而简宁，到底是不是他和她当年那个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