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把山寺寒的心意说了出来，蔚如歌不禁心头微微一阵怔忡。
她目光微微一侧，看见了窗边自己的残影，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摇了摇头，蔚如歌泣不成声，“不……不会的，我过去也没有任何机会，但是现在，就更加没有机会了。从前……我至少有美貌，可如今……我毁了容，就再也没有值得被爱、被守护的地方了。”
山寺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病房，他靠在门边，双手抱胸道，“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蔚如歌。我山寺寒还不至于肤浅到只看女人的面皮。”
他在蔚如歌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一次，因此，眼下蔚如歌拆了绷带后的模样虽然她本人觉得可怖阴森不忍直视，在山寺寒看来，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手机关机，恰好挂断了和简宁正持续了十几分钟的电话，不动声色越过站在一边的简宁，径直走向蔚如歌。
蔚如歌怔忡了片刻，忽然只见大喊，“别过来！不要看我！”
山寺寒看了简宁一眼，又看了蔚如歌一眼，径直走上前去。
“你还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来看见过你了，那时候，你的情况比现在糟糕多了。”
“蔚如歌，除非你的心跟你的脸一样丑陋，不然的话，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把伤养好，然后你下半辈子所有开销我都包了！你想继续做模特，我就让你成为下一个吉塞或者凯特，如果你要做歌星，我也能把你打造成世界级的巨星。有我在你怕什么？”
蔚如歌捂着脸，不敢和山寺寒冷峻的目光对视。
山寺寒见她一脸自暴自弃的神情，不觉皱眉，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怒道，“不就是一张脸吗？只要你忍得了疼，我带着你去整容，修复，以现在的科技发达水平，总不至于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蔚如歌猛然抬头，瞪着山寺寒，她的语气一反常态地充满了抗拒和愤怒，“你这算什么？！内疚吗？同情我吗？【啊，蔚如歌，你好惨啊，你毁了容，这辈子我都要背着你这个累赘了】……你是这么想的吧？山寺寒，我告诉你，过去我喜欢你可以喜欢到没有自尊，但是，我有我的底线！我不要你同情的施舍！”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蔚如歌凑近了山寺寒，把脸靠的离他格外的近，带着一脸讽刺的笑容——她相信此刻的自己一定面容扭曲，配上这样的神态更加格外丑陋，但是她却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山寺寒，你对美那极致的追求不要了吗？对着我这张脸，你还敢仔细看下去吗？你看清楚了！我现在这个脾气，恐怕就算是我亲妈也未必忍得了！”
山寺寒看了蔚如歌一眼，微微蹙眉。
蔚如歌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终于退却了。
这样也好……
……
就在此时，山寺寒忽然间对着她那张狰狞扭曲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
整个房间停留在一片略显旖旎却又诡异的安静里。
蔚如歌的脑子一片空白，而简宁则对于山寺寒这令人始料未及的举动感到惊讶。
片刻后，山寺寒放开了蔚如歌，轻轻擦了擦唇边溢出的晶莹。
“味道还不错，说实话，用来疗伤，刚刚好。”
蔚如歌有些微怒，她抬手，第一反应就是要一个耳光扇上去——她可以依旧深爱山寺寒，把这份仰慕藏在心底，却容不得山寺寒本人来践踏她那点或许在旁人看来近乎可笑的真心。
这是她仅剩的自尊。
山寺寒却拦住了她的手，顺势把蔚如歌抱在了怀里。
“你现在有脾气，张牙舞爪的模样，我倒是挺喜欢的。比起之前在我面前总唯唯诺诺的样子，要可爱许多。”
“蔚如歌，你简宁姐拒绝了我，拒绝得太过彻底，以至于我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其实受伤很严重。不如……你跟我互相疗伤，我疗心里的伤，你疗身体的伤，等什么时候，你的伤痊愈了，或者遇到另一个替你疗伤的男人，我就放手。”
蔚如歌没有说话，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山寺寒就直接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道，“你要是不同意，你要是死了，我就分分钟去找别家的姑娘谈恋爱了。按我受伤的程度，讲不定每天换一个，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染花柳，你于心何忍？”
蔚如歌破涕为笑，没有说话。
山寺寒说话和简宁一样的直白，他不爱她，但他想着要和她一起疗伤。
那么，她就可以在他心里，变得特别一点。
或许如果她还没有毁容的时候，山寺寒是绝对不会考虑她的，但是……
眼下，他给了她一种奇异的特权。
山寺寒或许是第一次，像这样，如同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轻轻说着话，充满了耐心的模样，甚至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像他自己。
温柔得令人心碎。
蔚如歌知道他已经开始在疗伤了，她能感觉到山寺寒的心脏跳动得有些沉重，于是觉得心里被刺伤得更痛了，但是另一方面，她似乎又觉得，心里某处一直在叫嚣着的角落，变得平静了几分。
她靠在山寺寒的怀里，没有讲话。
就这样，也很好。
她一直都想要的，就是这个怀抱。
山寺寒抱着蔚如歌，眼神看了简宁一眼。
简宁领会了他的示意，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进病房之前，她就跟山寺寒打着电话，以便山寺寒意识到情况不对，可以冲进来帮忙。
简宁没有想到，蔚如歌真的会绝望到想要自杀，更没有想到，山寺寒冲进来之后，竟然用这种方式帮了忙。
走入电梯准备离开的前一刻，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蔚如歌病房的位置，心中有些迷惑和低落——
山寺寒，真的很受伤吗？
因为，她的拒绝……
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既然山寺寒选择用这种方式照顾蔚如歌，她也不必太过叨扰，该给他们两人一点时间。
希望时间和彼此，可以治疗他们双方身心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