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那边,你怎么打算”他顿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优雅。
似乎,对于两人的血缘问题,他已经不准备再提一个字。
是避讳,还是视而不见
冷奕瑶轻笑。
自那晚皇室假面舞会后,灯塔下的一晤,她就知道,再不能放任他独来独往。
这个人啊。
她轻笑,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
“你呢作为陆琛现在唯一的血缘兄弟,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陆琛刚登基,皇帝的位子还不稳,外有那位退避属地的大公,内有大王妃虎视眈眈,他呢又是作何打算
然回头,人迹罕至处,那一双银眸里,倏然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冷奕瑶望着眼前这惊人的男人,良久,慢慢地勾起唇角。
装了这么久,终于肯露出真容了
光径直地看着她,似乎对于冷奕瑶刚刚的话每一字都拆开来细嚼慢咽。
良久,他垂下眼帘,声音如珠如玉:“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陆琛知道,还情有可原。毕竟,当年他母亲和皇帝住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已经有印象了。可冷奕瑶呢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隔离在d城,甚至连帝都都没有来过一次。她为什么会知道
哪怕是长公主,怕也仅仅知道她老子与冰域族女子曾经有过姻缘,但是,他的存在
皇宫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知道的。
冷奕瑶慢慢一笑。
她知道,很奇怪吗
那标志性的银发银眸,她曾经和他调侃的冰域族传说,加上,在灯塔前,跪倒的一地冰域族族人,无一不表明,他的身份不同凡响
再加上,皇宫两次晚宴,他竟然都能来去如风。
要么是对皇宫特别熟悉,要么,便是对皇权压根都没有看进眼里,即便被发现,他也不觉得有丝毫承受不住的道理。
这一次的皇家晚宴,陆琛是因为刚登基,说威信不足,不忌讳,倒还能解释。但上一次,老皇帝还活着,他倒是随性至极,想在宴会厅二楼弹琴便弹琴。有这样的底气,他的身份,难道对她来说,还有多大的秘密可言
她只不过惊叹,这样的人,当初因为“家人身体有恙”的缘故,才不得不来帝都,谁曾想,竟然真的是老皇帝的骨血。
这样算来,跟在他身后的那群皇家侍卫,纹着蝎子纹身的人,便成了理所当然。
老皇帝不愿意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不管是出于保护他,还是防备他插手皇族的事情,反正,宁愿将他层层隔离,也不愿意将他身份暴露。
这一点,和她的情况,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她玩味一笑,“算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舅舅。”
皇家三子,陆冥已死,留下陆琛,现已登基为皇,还有一个,便是这位了。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向人工湖的水面,忍不住淡淡勾唇。原本不过是冷家不受宠的小可怜,凭白忽然多出来两位舅舅,当初这具身体的正主如果还活着,有皇室这样的人撑腰,哪里还会被玩得灵魂出窍。
到冷奕瑶说到“舅舅”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身体一抖。
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忽然被人一语道破,还是用这么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如果是换做旁人,他早一手伸过去,直接要了对方的命。可
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这位外甥女,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感情,在她面前,不管身份、血缘是什么,她压根从头到尾都没在乎过。
晚宴上,她面对长公主的惊喜交加、小心翼翼,一张素净的脸,从头到尾冷冷静静,他还以为是她对生母有所怨怼。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她压根就没把皇室看进眼里。
这一点,到的确随了他的性。
于是,他走到她身旁,缓缓地坐在同样的长椅上,表情微妙:“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对身世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在乎的。”
凡人都讲究一个身世清白、认祖归宗,她倒好,除了赫默接近的时候,稍微有点人气,现在是对一切世俗的东西,都无动于衷了。
她这样子,是要上天吗
冷奕瑶面对他的“声讨”倒是淡定的很。
无非是皇家的私生子嘛,有什么好不可言说的。
不过,设身处地来想,他的身份比她还要尴尬点。她头顶上的两个父母,压根就是建立在情欲上的私通,现在已经一拍两散;他倒好,皇室是他的血缘,却也和他母亲那一边有着血海深仇。
屠族啊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杀一两个人的问题。
试想,陆琛的母亲只因为出生富商家族,在皇室里都始终被大王妃压制了这么多年,他一个连母族那边都被皇族屠戮的皇子,有什么外戚支撑
别管历史上,皇室永远都防着外戚做大的可能,哪个皇帝在称帝前,背后没有外戚的影子
就为了传说中冰域族拥有“蛊惑人心”的传说,当年,大权在握的皇帝就直接下令灭他满族。这不仅仅是压根不待见他母亲了,压根是连他这个皇室的血脉都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想想看,已经够实诚的了。这要是换做是她,呵呵
冷奕瑶凌冽一笑,但凡有个人敢这样对她,她早大开杀戒了
陆琛能安然无恙的登上皇位,当真要好好谢谢眼前这位的不杀之恩。
至少,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明明身份敏感,还能在皇室如今风声鹤唳的时节下保持这般的自由,定掌控了非同寻常的实力。冰域族那边残留的人尽数归于他手底下是肯定的了,至于其他。
她笑了笑。对于她还是有点好感的,只要不是处境对立,她懒得去细究他背后的事情。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找他来,自然还是想问一句。既然已经让陆琛登了位,这位对于做皇帝显然是没什么兴趣。对于出生皇族的人来说,他简直是个怪胎。
打算吗
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会回帝都,其实一开始是真的担心他父亲的身体。说到底,当初“病危”的消息,他父亲让人亲自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后续的那一切。何必呢
蝇营狗苟,只为了一把椅子。
下令屠他族人的,毕竟是他爷爷,父皇对他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少真心,他还是一清二楚的。陆琛一直成了明面上的靶子,陆冥从来不入他眼,未尝不是父皇偏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