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周围渐渐起雾了,大雾弥漫。
远处树林之间的雾,时而聚合,形成一片白色的雾海;时而散开,像一朵朵在空中开的雾花。
这浓浓的大雾,夹带着水气,把一颗颗“水银珠”,轻轻地戴在人们头发上,让人有一种潮湿的感觉。微风吹拂,那雾推着雾,一忽移动,一忽停滞,一忽凝聚,一忽散开……猛然醒来,梁钟典这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幻想,自己竟然在马上睡着了?
“杀”几十个身披甲胄的人举着火把,手持刀剑冲了过来。
喊杀声惊动了梁钟典,他拔出长枪与刺客作战。
“保护太尉!”姚恪惊呼一声,翻身下马,近距离对付步卒,骑马反倒是不太方便。
王崇煊身后的百名骑兵,迅速抽出长矛,朝他们冲过来的刺客都被一下刺死。
“冲出去,不要恋战”姚恪大声喊道,顶着雾,众人大部分冲了出来,梁钟典也冲了出来,身上还有些血,可能是杀那些刺客沾染上的。
百名骑兵,全都冲了出来,后面地上一片尸体,鲜血都能汇流成河。
跑了一段距离,姚恪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大喝一声:“等等,停下!”
众人齐齐勒马,姚恪近乎发狂地看向四周:“太尉呢!太尉呢!”
梁钟典脸色大变,左右张望一番,除了姚恪与百名骑兵,周围再无一人。
“太尉会不会与咱们走散了”一名骑兵问道
“太尉是什么人,能跟咱们走散吗!”另一名骑兵反驳道。
姚恪面带怒色:“找,都回去找!分散去找!”
回到那一片尸体附近,众人四处寻找,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的走了回来。
“姚副将,我们……都没找到太尉大人……”
骑兵百夫长试探性的问道:“太尉境界高深,武功高强,就算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如咱们先行返回庭尧……”
姚恪脸上神色不定,抬头看了眼,今夜的月光圆,又亮又大。
姚恪似乎放松下来,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先行回庭尧……”
梁钟典质问道:“就这么走了?”
姚恪瞥了眼梁钟典:“对,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问的你也别问。”
梁钟典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好意思张开口。
……
庭尧,繁华的都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城北一家客栈,位置十分偏僻,客栈的掌柜每日坐在店门口愁眉苦脸,城北是庭尧最不富裕的一片区域。
这里主要住着一些黔首百姓,乞丐难民,越往北面走,越穷酸,破破烂烂的屋子比比皆是。
今日,掌柜可高兴坏了,遇到了位贵人,只看穿着就一定是达官显贵。
他直接扔了一包钱给掌柜,告诉他这客栈他包了。
掌柜立马同意,把伙计都散回家里去,自己也拿着钱去了繁华的城里。
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
车夫轻声对着车内说道:“大人,咱们到了。”
“我知道了”一个臃肿肥胖的身影艰难的从马车里挤了出来。
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客栈,中年人不由得叹了一句:“这是什么鬼地方”
顶层,孙尚正坐立不安的在房间内徘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孙狈一颗脑袋探了进来,“孙大人,我叔马上就来。”
孙尚冷哼一声:“赶紧滚进。来”
孙狈讪讪一笑,推开门进来,挫着手说道:“您看我那个,是不是该给我了”
孙尚翻手一变,一颗药丸呈现在手中,“给”
孙狈如获至宝一般双手接过药丸,一口吞下,连连拜谢“谢谢孙大人,谢谢孙大人。”
孙尚坐到椅子上,翘起退,端着茶喝了一口,:“你是怎么跟孙大海说的。”
孙狈谄媚地说道:“我跟我叔说,沈国使节仰慕您已久,想私下拜访您一下,我叔说为何不来他的府邸,我说私事不可公办。”
孙尚皱着眉,这番说辞,并不是那么好,不知道孙大海会不会真的像孙狈所说,来到这里与他见上一面。
木楼梯吱呀吱呀的作响,木板似乎要被压断了似得。
“你叔来了,还不去接他”孙尚忽然对孙狈说道。
“啊”孙狈愣了下,迟疑地跑了出去。
一个中年人缓慢地爬行着,肥胖又方的脸上,不停的冒着汗。
他身上穿着华丽的紫色绸缎,嘴里骂骂咧咧:“这该死的沈使,定的什么破地方”
孙大海拿着手帕不停的擦着汗,“叔叔,哎呦,侄儿来接您了”
孙狈一看,还真如孙尚所说,孙大海正在楼梯那气喘吁吁的爬呢。
孙狈赶忙去搀扶
孙大海毫不客气的拽住“你个兔崽子,找到什么地方,这破客栈,梯子那么多,想累死乃公啊!”
“是,是,是,侄儿的错,叔叔快请进。”
进门一瞧:一个淡灰色长袍的中年人坐在面前,翘着腿,端着茶,五官端正。
见到孙大海来,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孙狈,你可以出去了,把门关上,在楼梯处守着,有人来了你就大声与其攀谈。”
“好”孙狈转身离开
孙大海坐在孙尚的对面,擦去那一脑门子汗,看着“沈使,好大的架子啊”
孙尚放下手中茶,“孙内史,久闻大名了,小使也姓孙,五百年前是咱们没准是一家。”
“哼,可不敢当,不知使臣有何事,不去我府邸登门拜访,偏偏选这偏僻的地方。”
孙尚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翻越开来,一边咂舌感叹,一边说道:“孙内史,是元禾二十一年入仕的吧,我来看看。”
孙大海看的孙尚掏出一本小册子,有些恼怒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孙尚咧嘴一笑:“孙内史勿急嘛,我来看看,元禾二十一年老内史病故,你接任宏渊的治栗内史,之后,元禾二十二年,你私纳赋税二成,元禾二十五年,军费被你克扣三成,元禾二十七年……”
孙大海不耐烦的打断了孙尚一连串的阅读,:“停停停,你与我说这些干什么,妄图威胁乃公?纵使你把这份文书给王上,给御史,给百官,你觉得,会有人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