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尚看的出来,吴烈与多多似乎对自己的要求很为难。
“怎么,我一个外人一直呆在魔邪宗不合适啊!我现在伤势痊愈,也该离开了。吴烈你是知道的,我是不可能在这里呆下去的!”尉尚说。
多多拉着尉尚的手,说道:“尚哥哥,你不能走,外面太危险。有很多人想杀你,你在这里最安全!”
吴烈叹息道:
“魔邪宗从不过问江湖与朝堂之事,自从我与箫贵妃到此,这里的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魔邪宗想明哲保身,最终还是无法与大尉皇室切割。我在外面这一个月,看透了江湖与朝堂中的人情冷暖,应该说从二十多年起就完全看透了。”
“我对先皇陛下的忠心明月可鉴。但,朝堂的政治争斗,是何等残酷与冷血,今日二皇子夺了皇位,明日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你。现在整个江湖,暗中追杀你的人隐藏在每一个角落,你若离开九死一生!”
“殿下,你误打误撞闯进了魔邪山,大难不死来到魔邪宗,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给你寻了这一处保身之地。”
“殿下,不要过问外面之事,好好在这里生活。等过一二十年,局势稳定,二皇子不再追究,你方可离开为好!”
尉尚“霍”地站起来,说道:“什么?让我在这里等一二十年?就怕到时候外面的世界不是我大尉的国土!外面的人们就不是我大尉的子民了!”
“若耶、弥塔两国对我大尉虎视眈眈,觊觎我大尉已久。尉横穷兵黩武,嗜血好战,视民如草芥,他早晚把大尉国断送掉!”
“就算你出去了,你能干什么?二皇子殿下掌控天下兵马,手下强者如云,你是争不过他的。”吴烈劝道。
“争不过也要争!”尉尚语气强硬道。
多多摇晃着尉尚的手,语气恳求道:“尚哥哥,这里的生活不好吗?没有外人来打扰我们。这里衣食无忧,有山有水,闲暇时我带你到魔邪山去玩,从此不要过问外面的争斗,不行吗?”
尉尚默不作声。
吴烈语气舒缓道:“现在天下大势已定,你如何撼动这江山?二皇子殿下早晚会登基称帝,到时臣民一统,你如何自处?这些你想过吗?”
尉尚低着头,这些他是想过,但是他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尚哥哥,你要好好活着。我不想你有生命危险!”多多说。
尉尚握着多多的手,陷入沉思。
半晌,尉尚站起来,把门口的行李拿进屋,轻说道:“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多多柔声道:“尚哥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吴烈拱手退出。
尉尚关上门,坐在床边。
真的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住个一二十年,一直到尉横忘记了他这个哥哥的存在?不,这是在躲避!这是贪生怕死!
自己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如何与尉横争斗?
为了救自己出来,黄有为战死了!美珊公主出走了。尉勇将军之女尉莹莹携带继位诏书来京,到现在仍杳无音信。就算拿到继位诏书,自己就能登上皇位吗?
不,没有人会承认诏书是真的。父皇已死,谁敢站出来拥护自己呢?没有人!
“父皇,我该怎么办?”尉尚自言自语道。
弑父,篡位,杀兄,哪一条都是杀无赦的大罪!
尉尚有的时候想,如果弟弟尉横真能做一个好皇室,他宁愿放手,宁愿做一个庶民,不问朝堂之事!
但是,尉横能给他这个机会吗?
尉横能做一个好皇帝吗?
凭尉尚对弟弟的了解,他做不到。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动力就是将来有一天坐上皇帝宝座,俯看天下。
弑父,篡位,杀兄,是他登上宝座的手段而已。只要尉尚一死,他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
“我不想死,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要为他们平反昭雪,我要打击朝堂奸佞,我要整肃军队,我要改革田亩,我要民耕生息,我要边境和平,我要国之兴旺,我要政治清明,我要臣民幸福,我要天下太平!”
……
……
一连三天,尉尚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边缘挣扎,茶饭不思。
这天,尉尚像往常一样坐在门槛上发呆。
天气阴沉,乌云密布,似乎又要下雨了。这两天天气不好,时常下雨,一下就是大半天。
空中一个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犹如千军万马。几个呼吸间,大雨瓢泼而下。
魔血麒麟冒雨跑了过来。它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溅了尉尚一身。
“黑狗,水甩我身上了!”尉尚微愠道。
“黑狗”是尉尚给魔血麒麟取的名字,他不敢在外人面前叫它,怕魔邪宗的人责怪尉尚对他们的神兽大不敬。如果魔森听到,该气得手脚直哆嗦。
魔血麒麟用断角拱了拱尉尚,似乎是在道歉。
“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可不要放心上。我知道你记仇,算是我欠你的!”尉尚摸着它的断角,语气柔和道。
魔血麒麟趴在尉尚旁边,像是一只体形巨大的狗。
“咱们不打不相识。在这魔邪山,我可把你当作无话不谈的朋友。你觉得我应该留在魔邪宗吗?或者……离开这里?”尉尚抚摸着它的头说道。
魔血麒麟抬头看了看他。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是大尉储君,大尉大皇子殿下,是即将继位的大尉皇帝,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应该死在与尉横斗争的路上,或许死在杀敌的战场上,或许死在皇宫的寝宫,决不是死在这僻静的小木屋里。”
“以你的灵智,可能听不懂我说的每一句话。算了……”尉尚站起来走进屋。
魔血麒麟也跟着进了屋。尉尚把桌上的红果子扔给它一颗。奇怪的是,这次它没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而是瞅着这果子半晌,咬起来送到尉尚手中。
“黑狗,你今天怎么了?吃啊!”尉尚笑道,“这还有很多哩!放心,石林的封印已经没有了,从今往后你若想吃可以自己去摘。”
尉尚重新把行李收拾好,把被子叠整齐,喃喃道:“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我怕我活不到一年。一二十年……或许我早已化成尘土了。等这雨停了,你就不要来了。我们就此别过!”
魔血麒麟“呜呜”两声,冒着雨跑走了。
“这厮今天怎么了?”尉尚自言自语道。
……
……
是夜,雨停了,乌云散去,天空中露出点点星光!北斗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尉尚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
只听“咻”的一声,一个庞物大物从墙头上翻下来。尉尚惊了一下,是魔血麒麟!平常这厮来的时候都是一路“呼嗤呼嗤”的喘着厚重的鼻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今天却像个猫一样,无声无息的。
尉尚按着它的头,四顾无人,小声说道:“黑狗,你来干什么?”
魔血麒麟的背上竟挂着一幅坐鞍。它“哼哼”两声,伏下前蹄。尉尚明白了,这厮想让自己骑在它身上。
尉尚惊讶道:“你是魔邪宗的镇宗神兽,怎么能给人当座驾呢?你快走,快走!”
魔邪麒麟蹭着尉尚,意思是赶紧骑上来!
尉尚拍拍它的头说,:“你是想带我下山?”
魔血麒麟点了点头。
尉尚犹豫了一下,说道:“黑狗,今日之恩,他日再报!”
尉尚翻身骑上魔血麒麟。它抖了抖身体,尉尚伏下身子紧紧搂着它的勃子。它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