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让这个世界，感受恐惧吧
巨流城破碎的城墙上，一个绿头的男孩儿站在女墙后面，一手抓住墙沿，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
如同无数声音厮磨所出的颤音在男孩儿后面响起，凡人听到这种声音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攥紧喘过气来，然而男孩儿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笑着说道：“老师，你看那里，有朵花！”
“哦？”
庞大的影子聚合体，影魔奈文摩尔站在绿头男孩的后面，低下头便看见女墙下方的砖头缝隙里，有一朵脆弱的，却无比顽强的白色花朵。
奈文摩尔晃了晃身体，似乎在找资料，不一会就说道：“这是常绿灌木，圣子花。”
“多好听的名字。”绿男孩伸直了手，但还是摸不到这朵白花十分泄气，不过又马上高兴起来：“我闻到了，这花的香味很浓，我离得这么远就都能闻到！”
“圣子花以清香扑鼻闻名。”奈文摩尔点点头。
“为什么叫圣子花？”
“不知道，这位865年前死亡的45岁植物学者也不知道。”
绿男孩靠着女墙，身体十分高兴地摇来摇去，看着城墙上的圣子花笑了起来：“圣子花，圣子花，肯定有什么美好的故事吧……老师，你觉得呢？”
“有可能。”奈文摩尔说道：“不过，世间任何一朵圣子花，都没面前这朵美丽。”
“拥有理智的我们啊，在危险的边缘停下脚步，而不是像这朵毫不畏惧的圣子花，能够向天空迈出一步。”
无论是血源教派的史德利古尔，亦或者是晨曦银月的史诗强者，他们肯定都没看过奈文摩尔这副模样：平静、理智、温和，与他平时表露出来的性格的差别，简直就像一条泰迪忽然变成一只美短。
然而无论是邪魔教派，亦或者是晨曦银月，都是奈文摩尔的潜在敌人。至于他的那些手下，也只是临时使用的消耗品，而他是不会对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消耗品消耗他的时间。
绿男孩转过头，刻有紫幽色十字印记的瞳孔凝视着奈文摩尔，他好奇地问道：“理智啊……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理智来源于畏惧。”奈文摩尔说道：“因为畏惧，所以会给自己的灵魂添加一道枷锁，那就是理智，让自己不要涉足自己畏惧之物。”
“所以没有理智，就是无所畏惧吗？”
“无所畏惧分两种：一种是不畏惧世界万物，一种是不知道世界万物，前者是无惧，后者是无知，然而悲哀的是，大多数人都分不清自己是哪种。”
“是时候走了，萨拉查。”
绿男孩点点头，站在另一边的女墙，俯视着足下残破的巨流城。经过多月大战，黯影教派的信徒已经死伤大半，十不存一，剩余的信徒都在城中构建出献祭大阵，当尸体不足的时候，他们甚至自愿割肉鲜血，只求取悦黯影主宰……
“他们就是所谓的无知者。”奈文摩尔说道：“以为自己见识到最深层恐怖，并且成为其中一份子后，就不惜舍弃肉体也要取悦恐惧。他们自以为能成为恐惧的主人，却不料被恐惧同化了混乱了自我意志，成为恐惧的奴隶。”
“如果一切顺利，这些人也未必不能在浪潮里蜕变，但现在……尚未成长的影子，终究只是影子。”
绿男孩萨拉查说道：“那我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吧。”
巨流城的空中，居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紫色十字，黯影信徒们讶然地抬起头，然后下一瞬，巨大紫色十字散出紫色的光线——
真的是光‘线’。
亿万光的丝线席卷了巨流城，将所有活着的黯影信徒束缚、包裹、扎紧、切割，压榨出骨头中最后一抹白、血肉中最后一抹红方才罢休。
片刻后，巨流城已经再无人烟。
“老师，什么人才是能承受恐惧力量的人呢？”萨拉查流出血泪的闭上眼睛，问道。
“强者。”奈文摩尔淡淡说道：“没有被恐惧打倒，反而能凌驾恐惧的人，不是死在变强的路上，就是已经成为强者。天赋、残疾、困境、羁绊……这一切都不可能束缚强者。他们不会因为弱小而松懈，不会因为强大而退缩。强者不会想要和这世界妥协，所以显得和环境格格不入，却也不会显得叛逆。在这种人眼里，世界和自己是对等的，比如你和我。”
奈文摩尔轻轻一挥手，地上的影子便化为深邃的黑暗将他们吞噬。萨拉查没有抗拒，而是问道：“我们要去哪？”
“强者荟萃的地方。”
片刻后，他们穿越无尽空间，来到一处废墟中。
山石堆积，房屋瓦砾，半空中有一座奇怪的门——就像是无数不同颜色的光圈捆绕在一起的模样。披着斗篷的魄罗人正在修建房屋，远处传来喊杀之音，往南方看能看见碧波万顷的大海。
“位置虽然不好，但也不赖。”奈文摩尔对半空中的门评价道。
萨拉查环视一周，现除了魄罗人外，还有许多其他教派的高层人员，他们似乎也是直接通过瞬移的方式来到这边，无一例外都在仰望空中的门。
此时，光环门里走出一个一个屁股非常大的四脚生物，他右手手持环刃，头生燃烧绿色烈焰的双角，降临到大地时，地面甚至因此震动了一下。
“孽魔啊，还不错。”奈文摩尔微微颌。
“老师，这究竟是……”
“哦，还没向你介绍，半空中这座时空门，晨曦银月称之为黑暗之门，正义教派称之为深渊之门，而我们则是称之为……旗帜。”
“每当时代变迁，深渊的旗帜必将祭起。”奈文摩尔说道：“我想你也知道，所谓的黯影主宰……其实并不存在。原教旨的深渊教派，和其他邪神教派，是截然不同的。”
萨拉查微微点头：“深渊教派，只是教派，并无神灵。”
“在深渊教派，神灵只是一个符号，方便你们理解。但只要你接触到深渊恐惧而没有疯狂，就会明白……神灵不配做恐惧的主人，也不配做我们的主人。”奈文摩尔轻笑道：
“像血源教派的史德利古尔，我们虽然可以跟他合作，但我们根本看不起他——只不过是一条做了神灵走狗的无知凡人。所谓的血魔暗魔，在遥远的过去，也只是我们深渊教派走出的封神者。”
萨拉查有些惊讶：“血魔暗魔曾经是深渊教派的？”
“你还记得凡人应该如何封神吗？”奈文摩尔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