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分，夏帆看着教务系统上的成绩，不会有人的分数比他更高，贺燃这次不可能满绩点了。
期末考试接近尾声，只剩下专业课之外的几门选修了。
夏帆眨着眼睛，远远看见座位密集的图书馆自习区，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的，是贺燃。飞快收回目光，夏帆抬脚走去了文学院的空教室自习。
一连好几天，贺燃都没等到夏帆，眼看着就要寒假了，他连夏帆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这个热心，但一想到会和那个干净的人毫无关联的相隔两地，从心底溢出的感觉，贺燃不喜欢。
“你愁什么？”室友一边拆外卖，一边问。
“我哪里愁了？”贺燃皱眉瞪了室友一眼，回过头的时候看着桌上的笔记本嘀咕，“切，不识好歹。”
“要不要来根烟？”室友抽出一根来，丢到贺燃桌子上，笑得促狭。
贺燃拿起来就狠狠摔了回去，不解气，又冲上去打斗了一番。
烦闷之气，挥之不去。
晚上洗完澡，贺燃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着洗漱的东西往自己的宿舍走。
“喂！贺燃！楼下一文学院的找你！”
男生们笑得暧昧，故意说得软糯，贺燃想也没想，东西一撒，拔腿就冲下了楼梯。
终于来了。
湿发微微卷曲，挂在眼睛上，颇为性感。
楼下打扮精致的女生红了脸，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贺燃左右看了看，理理头发，等了一会儿，目光看向了那女生：“同学，刚刚这儿有没有来过一个男生？”
女生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翻滚了起来：“一直都只有我站在这儿……等你。”说着，脸上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
贺燃一怔，突然茅塞顿开。
“你是文学院的？”
那女生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又有些羞涩了，悦耳的声音从口红艳丽的双唇里流出：“贺燃，后天就是元旦了，我是来……是来邀请你一起跨年的……”
“我不喜欢你，你找别人跨年吧。”贺燃两手插在口袋里，挺直了脊背，老大的不高兴，他还以为，还以为是那个人呢……
女生的脸瞬间僵硬，艰难地抬手捋了一下刘海，嗫嚅说道：“那你去上我们院的选修课，每次看的……不是我吗……”
当然不是了，转而，贺燃心中涌起了不快：“你知道夏帆吗？”
女生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
“夏帆不会是喜欢你吧？”他比刚刚还不高兴。
“没，没有吧……”
贺燃插着两臂站在那里，那为什么夏帆每次都坐在这个女生附近？细细打量一下，确实长得很漂亮……贺燃皱眉了。
“因为我和他一个班吧……”女生低头说，贺燃好像对她又突然有了浓厚的兴趣，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希望……
“真的？！”贺燃欣喜地高声追问。
女生眉梢一喜，点了点头。
“那你快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儿还有本他的笔记没还呢，可巧今天遇上了你……”
女生浑身一僵，愣愣抬头看一眼欣喜若狂的贺燃，咬紧下唇，眼眶里慢慢溢出泪水，转身跑开了。
贺燃叫了几声无果，情绪低落地上楼去了。
“我看那女生挺漂亮啊，不会吧，你又拒绝了？”室友在贺燃重重摔了门之后说。
“闭嘴。”贺燃黑沉着脸。
打开笔记本，横平竖直的正楷字体落笔很重，翻页过来就是突出明显的痕迹。
“喂，那些女生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们怎么连我住哪幢宿舍都知道？”
“那还不简单，我们学校不是有表白墙吗？匿名发个告白帖，肯定会有人在下面解答的。”
贺燃转过头去，眼睛里是热烈的火光：“哪个表白墙？”
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一个女生在表白墙下疯狂留言想要和文学院的夏帆告白，苦于不知如何与他见面，为夏帆消得人憔悴，一时A大舆论沸腾，好在夏帆也确实是文学院响当当的人物，助人为乐的文学院学生忙着牵丝拉线。
夏帆一大早来到自习教室，就看见贺燃大摇大摆靠在教室门上，单肩挂着书包，目光灼灼瞪着自己。
走过去，他平静地开门。
“夏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什么事？”
“没事。”
“嗯。”
“一起吃饭呗。”
“不想。”
“那一起学习。”
“自己学更好。”
夏帆在位置上坐下了，贺燃无视夏帆脸上的冷淡，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夏帆，你唐诗宋词考了多少分？”
“……”
“夏帆，我钢笔没水了，你有多余的笔吗？”
“……”
“你文学院哪个专业？听说是古代汉语？”
“……”
“夏帆，累不累啊，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他终于被扰得难受，扭过头去有些气恼地看向贺燃得意洋洋地脸：“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知道，只是想找到你，现在找到了，还没想好要干什么。”贺燃说了一句大实话，他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要找到我？”
“看着你能静心。”一个多星期的浮躁，在看到夏帆淡然地向他走来的那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他一步一步走来，贺燃的心里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和快乐。
夏帆凝神一怔，真的思考了一下，眉宇间露出不易察觉的淡淡委屈来：“可我静不了心了。”
贺燃一笑，惹夏帆分出心神在自己身上，像是得了多大的好处，心中似乎丰茂了起来，他转头打开书本，不再打扰夏帆。
只要他不犯嫌，夏帆也不在赶他走了。
贺燃书写时，随着笔势走动，纸上传来顿挫的摩擦声，好似又了韵调，听来格外舒服，有时贺燃停笔了一阵，夏帆还会有些空落地侧目扫他一眼。
贺燃困惑抬头，夏帆也不说话，目光穿过贺燃的侧脸，看向窗外白光，骤雨初歇，雨水冲刷过的天地间，一片澄明。
唐诗宋词贺燃考了97分，他一直说是故意让夏帆的，夏帆笑笑，也不强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