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他是本家学长，这些学弟，他也没谁是得罪不起的。
“学长……”戴眼镜的学生动动嘴唇，干巴巴说，“我们不是故意的……”
“没事，就是好不容易脱身了，没见她待在身边，有点失望。”楚陶然说道，把这一圈人最后一点委屈也说没了。
似乎……似乎是他们过于热情……把江依依“挤兑”走了的意思……但这也没办法，站在艺术院皇冠上的人，突然脱单了，他们真的对能使单身三年多的楚陶然悬崖勒马的江依依，太好奇了。
话说回来，人家不在身边就失望了，看来楚陶然对江依依是相当特别的，失望是一回事，明明白白把这失望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覆水难收的东西，江依依绝非凡人。
在艺术院的人惊叹楚陶然和江依依“感情甚笃”的时候，江依依那边刚好从隔间里出来，水池的镜子前，一位礼裙外面披着外套女生正在补妆。
江依依看她一眼，开始慢吞吞洗手，既然等她江依依等到现在，那也不妨给你一个机会，我看看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女生侧目，看到低头洗手的江依依，神情讶异地开口说道：“咦，江依依？”
“嗯？你认识我？”江依依十分配合。
“哈，你好呀，我是殷子缘。”
殷子缘整个人，被浓郁的香水味笼罩了，香味里，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真真假假。
江依依偏头想了想，抱歉一笑：“对不起，就算你是殷子缘，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认识我。”
殷子缘本想敷衍过江依依的问题，没想到她一点都没被搅乱，脸上温婉的笑容模糊了一瞬，继而笑意更加楚楚地加深了：“听楚学长提过你。”
江依依亲切地笑了笑，殷子缘也笑了。
“怎么可能，他刚刚和自家学弟，都没提我的名字。”江依依仍然笑容不改，除了她自己主动说，楚陶然根本不会随意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他这个人，永远不会把重要的人，挂在嘴边喧哗。
他会把那些名字，变成珍藏。贺燃和夏帆，就是最好的例子。
殷子缘的笑容僵了僵：“名字而已，何必如此计较……”
“我没计较，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计较。”江依依的笑容淡了淡。
“那算啦，我也忘记是怎么知道你的，兴许是其他人提了一次，就记得了吧。”
江依依拿出护手霜，认真涂抹了起来，不置可否。
“今天学长得到颁奖，代我转达恭喜。”殷子缘继续说。
“好。”
护手霜涂完，江依依准备走了。
“江依依。”殷子缘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她自己，依然美得不像话。
而江依依，只是一个潇洒的黑色背影。
“还有事吗？”
她连头都没有回，手里摸着手机一角，听见殷子缘打开水龙头，又把水龙头关掉的声音。
“楚陶然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和我上过床。”这是一个平静的陈述语气。
“没有。”江依依老实承认，这个确实没有。
“他喝多了，我也喝多了。”殷子缘把火焰般的口红，涂得严丝合缝，啪嗒一声扣上了口红盖子，“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依依转过身，一瞬不瞬看着镜子里的殷子缘，静静地看着，情绪不明，态度不明，姣美的面容，难得浮现了一种恍惚的迷惑，江依依确实很困惑，而且困惑得很不一般。
“没有别的意思，我有男朋友，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连这都没和你坦白，你还是要在这份感情里留个余地比较好，这样才会更安全些。”她缓缓笑开了，把水池上的化妆品一个一个收进小包里，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在江依依面前走出了洗手间。
江依依真是佩服，说完这些的殷子缘，在洗手间门口还遇到了一个熟人，她依然娴雅宜人地打了一个招呼，声音甜腻地能酿出蜂蜜，背影上的香水味经久不散。
饶是知道殷子缘在骗她，江依依还是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好你个沾花惹草的楚陶然，都给我招来了些什么稀巴烂的破事……
江依依走回去的时候，楚陶然还坐在那里。
她气拧了一双黛眉，过去踢了一脚楚陶然的鞋尖：“让开，我没地方坐了。”
学弟们压抑着抽气声，除了江依依，谁敢这么对楚学长……嫂子威武。
楚陶然默默站起来，不明所以，但知道江依依心里有气了。
坐下来后，江依依左右看了看，没好气质问楚陶然：“你怎么把我的西瓜汁喝了？”
楚陶然依旧一声不吭的，平静地把手里的空杯递到江依依面前，认真盯着江依依的脸看。
他任凭埋怨，江依依更是火大，殷子缘的鬼话在她脑子里如火把一样烧了三圈：“看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
楚陶然把手机拿出来，交给江依依，一句话也没说，西装包裹着的好身材，稳健迈进了后台。
江依依看着那帅到没边的背影，一下子想起了殷子缘穿着礼服，袅袅娜娜的影子。
长指甲在楚陶然的手机屏幕上狠狠戳了几下。
鲁迅胡子咽了咽口水，缓缓凑过来：“嫂子，学长对你可真好。”让你让成这样。
江依依后面半句话根本没进脑子，再也没了好脸色，瞪着他问：“你说谁是嫂子？我叫江依依，有名有姓，别把我叫那么老气。”
鲁迅胡子再次咽了咽口水，抽搐着嘴角，嗫嚅半天，嘻嘻笑了几声，说：“那就叫‘小嫂子’吧，这样就不老气了，可可爱爱的……”
江依依脑子抽了一下，冒出了个“大嫂子”的概念，脸陡然黑透了，把带着楚陶然体温的手机塞进口袋里，妈的，让我来好好看看，殷子缘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刚想着，塞在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江依依拿出来看，四周的人立刻让得远远的，楚学长的手机，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看……
“学长，你在哪儿？在过一遍颁奖流程行吗？”
发信人，殷子缘。
江依依好整以暇从旁边抽出来一杯奶茶，一字一字把消息发送了过去。
“他去后台了，应该就在附近，你找找。”
没喝出奶茶什么味道，她冷冷盯着这个名字。
看到确切的字，她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不是耳熟，是真切的眼熟。
她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