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楚陶然才结束了绘画。江依依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就褪了困意，从床上半坐起来靠着。
楚陶然吹完头发出来，发色稍暗了些，见了她在床头迷迷瞪瞪，就道：“被我吵醒了？”
“没事，我正好睡得头昏。”
“你裹上这么多，当然是不舒服。”
楚陶然过来，给她搬移开，身上里外都缠着浴巾、盖毯和被子，一一剥开后，江依依觉得清爽不少。
“画的还顺利吗？”
“不错。”
“那应该是大师级了。”她扑在枕头上咯咯地笑。
楚陶然边细致折叠着盖毯，边回身看她，笑道：“我还想网络上的风波会不会影响你，这么看着，你倒是有自得其乐的方法。”
“当然了，传媒上混迹多年的人，这点风浪算什么，有人非要搅弄风云罢了，这会儿我被骂得越惨，到时候证据和真相一出来，有些人就会知道自己有多搞笑。”
楚陶然把多余的床上用品都放一边去，躺下侧身朝她，说道：“想再迟一点公布本名？”
“对啊，汤小柏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在追踪这恶意背后的人。”
“不考虑公布我和你吗？”
江依依也支起头来，侧身卧着，道：“你觉得呢？”
“我都行，如果你和柏岛觉得合适，我们的夫妻关系这次就公布出来也可以，如果你不喜欢那样大张旗鼓，我们就这样下去也行，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好。”
江依依点头：“我是不太想公布这一点的，不知道你们美术圈会如何想，可能会因为我的关系，会把你默认归属于柏岛出版社，而这一点又很难处理，总不能你工作室又老是拼命强调你和柏岛关系不大吧？那有些媒体可能还会拿这事大做文章，一直上升到我们的夫妻情感状况，而且，忽然一公布出来，很多采访可能都死缠烂打，我现在又在怀孕，堵我的话我还怕呢。”
“我也是这样觉得，名利场上的事情你我都不热心，少一点打扰的目光和话题，也轻松惬意些，我们就正常生活，如果有天媒体特地将这一点指出来说，我们再承认便可。”
“行，我觉得这个最妥当，就不要拿我们的夫妻关系特地说事了。”她松开手臂，重新懒散地趴在了枕头上，“那我明天就把这个告诉汤小柏，让他只跟进‘往矣’和‘江依依’也就行了。”
“明天你又去柏岛？”
“我早上微信里和他说一下，然后下午再去和他面谈。”
“嗯，那我中午回来接你。”
“不用，我中午去和焦客吃饭，正好吃完去柏岛，你晚上下班的时候，到柏岛接我一起就行了。”
楚陶然扑过来，把她脑袋捧在自己手心里，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知她是故意说得平淡，问道：“焦客是什么时候到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讲话忽然这么难听干什么？”她笑起来，“就你画画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来，我也很吃惊的，说有事和我当面聊，还知道我就是往矣。”
“他怎么知道？”
“我大学时的稿子他肯定熟啊，他知道我的性格，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带笔？肯定就是我本人了。”
“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
“我也有事要和他当面聊。”他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有事。”
江依依怀疑：“真的有事，可我看要是我今天不提，你也想不起来焦客。”
“是的，正好有机会见他，我就想起来有事了，也很顺便。”
江依依也懒得与他分辨这个，挣开他的钳制，理理头发，翻身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楚陶然提前回到南郊，出车门的时候江依依从楼上往院里望去，蓝灰色的头发褪色成了烟灰，光下一照极不真实，脸上皮肤都被衬出了一种白瓷颜色。
他长身玉立在黑色的汽车边，仰头看来时，准确找到了江依依站立的落地窗，笑了一笑，头上微偏，示意她可以下来一起出发了。
江依依不由得嫉妒，他是身上一派轻松，身型玉树临风，怀孕的又不是他，感觉这人甚至是可以进娱乐圈打工的。
下楼换鞋，出门上车，江依依收了遮阳伞，问他道：“你工作室最近是也没什么事吗？”
“有，维及这边会有画展，那边想和我联合展出，往最近在忙作品。”
“对方是位国画圣手？”
“嗯。”
“怪不得你在看壁画。”
出南郊时经过现代化的维及艺术馆，江依依一眼望过去，门前展厅里又是几张新海报了，就回头对楚陶然说：“你当初的画展时周塔塔策划的对吧？”
“还有一些法国朋友。”
“那这次沈清玦那不着调的跟得上团队吗？”
“静下心来学其实他还不错，你上次训过他也好，现在做事踏实了很多，老先生的儿子正好也喜欢打篮球，沈清玦和他约了几场，大部分的沟通都到位了。”
“其实他聪明蛮聪明的，就是没什么人教过他，有点想不明白，很多事，他自己随意惯了，也有点大公子，小事考虑不到。”
“沈先生可能也同样知道，这也算做一种教育亏欠吧，如今也是希望他能在我这儿能突飞猛进。”
“很有可能的，往最近和花酒聊天，他们俩精神状态都不错，干劲满满的，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被动了，可争取了，这样真好。”
“往记得他们以前也不这样，从法国回来后，其实我觉得很多人变化都挺大的。”
他们在公路上行驶着，便闲聊起来。
“本来断了也就断了，没什么所谓，可关键是当初要在一起时果断至极，分开时也因着误会赶紧陌路了，可回头又发现真的是误会，这下两人都显得可笑，就再难前缘再续了。”
“我在法国的时候，真的错过了你们的、你的好多事。”
江依依哈哈一笑，抬手摸了摸他耳边的烟灰色头发，笑意嫣然道：“你的好多事，我们也同样错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