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叔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萧天说着便朝着欣兰小婶家走去。
自己刚上高一的时候，欣兰小婶被按辈分萧天应该叫小叔的男人给娶了回来。
当时大军哥还没娶美如嫂子，欣兰小婶便是小港村有名的美人，听说上过大学，具体跟小叔咋认识的就不说了。
欣兰小婶来了以后确实贤惠，相夫教子的。
本来跟萧天家里处的就不错，有时候就过来辅导辅导萧天文化课，尤其写的一手好字。
除了漂亮和好看，萧天对如兰小婶最大的印象就是：她的手好白好美。
来到欣兰小婶家，远远就能看到那斑驳陆离的红色大铁门，感觉都要倒了，风吹日晒的有些不成样子。
没关，虚掩着。
上面一对春联红纸已经泛白，没剩下几个字，横幅也没了。
院墙的洋灰剥落了好几块，露着里面的红砖，没剥落的地方也是裂纹丛生。
墙头墙根都长着不少杂草，随风摇曳。
萧天带着欢歌走到大铁门前，“轰隆隆”微微推开一个一人宽的缝隙走了进去。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妇人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徒手剥着玉米。
面色瘦削蜡黄，胡乱扎起来的头发有些干枯，身材瘦削。
眼神中充满了艰辛和彷徨，穿着也是朴素的近乎有些褴褛...
女人一脸不解和疑惑的看着推门进来的小伙子。
旁边蹲着一条小白狗，竟然是...笑语？！
“呜...”欢歌早就跑了过去，跟笑语一阵磨蹭脸颊。
“你是...”女人眼睛有些愣神的看着萧天，当年多么水汪汪的一双美眸，如今也是被岁月摧残的失去了不少光泽。
生活的凄苦将这个三十六七岁的美少妇折磨的看上去有些四十五六岁的模样。
地面连水泥都没铺，还是土院子，坑坑洼洼的。
木质窗棂也都烂了，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不少，有的干脆用塑料袋随便糊了一下。
“欣兰小婶，我是萧天啊...”萧天的声音有些沉重。
“啊？！你...你是萧天？！咳咳咳...”欣兰小婶一脸惊讶的缓缓站了起来，捂着嘴咳嗽了一阵，上下好一番打量萧天。
“哎呀真是萧天？咳咳，哎呀你都长成大小伙子啦，哎呦嫂子都认不出你了咳咳咳...快快快...进屋坐，快...”
欣兰小婶赶紧把萧天往屋里让，屋里的陈设更是一目了然。
基本上没什么电器，只有一个电风扇，一个小小的黑白电视，头顶灯泡，桌上有个手电。
再就是桌椅板凳一张床。
弄堂和厨房在一起，都是普通的砖砌灶台，上面黑锅，下面灶口，旁边水缸。
旁边一个鼓风机黑漆漆的，碗橱很旧。
灶台上放着两碗冷粥，一碗咸菜，锅里炖着一点鱼汤，里面也就几条小鱼干和一些香菜和菠菜....
这条件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不如！绝对是国家精准扶贫的重点照顾对象！
萧天已经不想再细看什么了，总之所有的所有，只需要一个字来形容就够了：穷。
如果非要加一个修饰词，那就是....真他妈的穷！
但是屋里不脏不乱，应该是被欣兰小婶拾掇的。
看的萧天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愣愣的不说话。
“萧天啊...快坐.....你别嫌弃，来来...”欣兰小婶搬了个椅子，用袖子狠狠擦了几下，被萧天一把按住。
“欣兰小婶你别忙了，我自己来。”萧天接了椅子，又看了看后者的两手。
当年给自己上课和写字的匆匆玉手，此时已经布满了黄厚的老茧，还有些皲裂和伤疤。
“欣兰小婶....”萧天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喉咙里一阵哽咽。
“萧天啊，回来多久了呀？大城市不好吗？回咱们这村洼洼里干啥呀...”欣兰小婶笑着说道，看来也是知道萧天回乡。
却是说着说着慢慢发现了萧天神色的异常，不由得一愣。
“天儿啊，你咋了？眼睛红啥？”
“小婶...”萧天摇摇头，“你这日子过的咋这么苦啊....”
听得欣兰小婶一愣，却是摇摇头拍了下萧天，“嗨，傻孩子说啥呢，小婶不苦...”
“啪！！”萧天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吓的欣兰小婶一惊，一把抓住前者的手。
“你干啥！好好的你打自己干啥！...”
没什么，就是想换换情绪！
“呼~！”萧天狠狠的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又抹了抹眼角，这才看着欣兰小婶。
“欣兰小婶你看你瘦的，你本来身子骨就弱...嫂子你家里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记得以前...啥大件儿都有啊！”
萧天指了指，“怎么现在啥都没了？”
“嗨...”欣兰小婶摇摇头，“你小叔走了这么久了，我身体又不好，干不了重活，小松又得上学，不要花钱哪，就都卖了...”
“卖了？卖给谁？”
“嗯，说白了，就是乡亲们照应着买回家了...”欣兰小婶笑了笑，“这几年没少麻烦大家和老嫂子，要不我和小松...”
萧天摇摇头，刚要再说什么，外面大铁门“轰隆隆”的响了，紧接着一个大孩子浑身脏兮兮、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怀里还抱着个已经破掉了的足球。
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汉子和一个老太太。
大孩子还没说什么，老太太和汉子先喊了起来。
“哎呦呦欣兰啊！在家不？你快出来吧！你家小松闯祸了咯！踢球踢到我们家去咯！砸碎了玻璃不说，又碰倒了鱼缸...”
“欣兰你在家不！你出来下行不？你看看小松干的好事儿！”
竟然是之前孕妇难产章节的小赵和老太太。
“啊？！”欣兰一听，急忙起身走了出去，“咋地了？！老婶子啊，小赵啊，出啥事儿啦？！”
小松一脸做错了事的样子站在一旁，默默的抱着破碎的足球不说话，眼泪在眼圈里一个劲儿的打转儿。
浑身脏乱褴褛不说，脚上的球鞋...也不叫球鞋，就是一双运动鞋，破的已经张开了嘴，明显缝缝补补过。
看的萧天心里又是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