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朱见深说完那句话后便离开了。
离开前特意嘱咐了宫婢们小心伺候着，若是再出现任何闪失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江小白将剩下的伤药赏给了晴儿，对于这个唯一帮助过她的人，她自然不会怠慢。
她就是这样的人，你待我好我便待你好，你若待我不好我便让你是被偿还。
看着身边欲言又止的晴儿，江小白忍不住开口道：“有事儿？”
晴儿被她忽然一叫，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您今天是故意激怒皇后娘娘的吧！”
她的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既然你已经下了结论，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江小白凤眸一挑，笑道。
晴儿深吸了一口气，垂首道：“奴婢不敢！”
“你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不至于这么生疏，你想知道便可以直接问我。”
“今儿皇后刚来时并没有用刑的打算，是因为您故意激怒了她，所以才......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不是那小太监机灵，恐怕今儿你就在死在她手里了！”
晴儿越说越激动，连一直恪守的礼仪全都忘记了。
她不明白江小白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明明只是一场‘正妻给小妾下马威’的戏码，活生生变成了炼狱。
江小白苦笑一声，黯然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便告诉你。当日我被牛玉一众人殴打，关在了地牢中，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因为先皇的旨意？”当初牛玉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宣读的先皇御旨，还能有假不成？
“呵，先皇的旨意，当初先皇病入膏肓，每日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屈指可数，还有时间来管我？”
晴儿大惊，诧异道：“难道牛玉还有胆子伪造谕旨不成？”
“伪造谕旨他倒是不敢，可是混淆圣听却是轻而易举的。”
不得不说，牛玉为了当初那段陈年往事，倒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您说的这些和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明明在说吴皇后，怎么扯到了牛玉的身上？
江小白清了清嗓子，道：“当然有关系。当初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陛下自然也是知道，你以为他没想过给我报仇？”
“为什么不能，如今陛下可是天子，一道御令便可以要了那狗奴才的命。”
江小白摇摇头，无奈的笑道：“不，他不能，因为当初将我打入死牢的旨意，他将我从那里面救出来就已经是抗旨了，若是再随意处置了牛玉，那便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娘娘，你说的奴婢还是没明白，这一切和皇后娘娘有关系吗？”
“你别急，我慢慢给你解释。你知道为什么吴皇后能坐上这个天下女子都觊觎的位置？”
晴儿想了想，答道：“家世？”
江小白摇摇头。“当初先皇给殿下留下的十二佳丽，那个不是家世显赫的名门闺秀？”
晴儿又猜：“那就是容貌了。”
江小白又摇摇头，客观的评价道：“虽说这位吴皇后容貌的确不错，可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她的长相并算不上翘楚。”
晴儿已经没了兴致，随口道：“德才兼备？”
“你看她今天她那副泼辣样儿，真的配得上这个词吗？”
“奴婢实在猜不着，您就别卖关子了。”晴儿投降认输道。
“因为牛玉在太后跟前的举荐。”
晴儿：“牛玉为什么会举荐她？”
江小白笑道：“你这傻丫头，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怎么连这些都不懂？自然是受了贿呗。”
“所以是如今皇后便是牛玉的靠山，如果您想报仇，就只能从皇后下手，对吗？”
“嗯。”当然，除了牛玉，还有一个人，她也不会放过。
“那您这顿鞭子岂不是白挨了？陛下虽然心疼你，到头来顶多是训斥皇后几句。”
“明日便会有废后诏书下来！”
此话一出，惊得晴儿下巴都合不起来了。她刚才没听错吧，万贞儿说的是‘废后’？！
从大明建立以来，除了朱瞻基废过皇后，并且还是因为当时的孙贵妃诞下皇嗣，这才逼得满朝文武默许；而现在的朱见深成婚不过月余，若是废后那便是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难道今天这顿鞭子又把她打傻了？
江小白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
“您为何如此肯定？”晴儿忍不住又问道。
她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江小白，之前江小白就会时常猜测一些未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每次都出奇的准确，这件事若是再被她说中，那......
因为我背了中国近代历史！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便解释道：“因为刚才陛下临走前说的。”
晴儿卸下了防备，嗤笑道：“我还以为您真的能预知未来呢！陛下刚才不过是说的气话，就算真的有这个念头，两宫太后也不会允许的。”
“周太后因为从小不能照顾在陛下身旁，所以对他十分溺爱，只要陛下态度坚决，她也不会强烈反对；至于钱太后，她本就不是殿下生母，自然更不会多加阻拦。”
经过江小白的一通分析，晴儿总结道：“所以，明日吴皇后真的会被废？”
“嗯。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激怒皇后的原因。”
晴儿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变得十分可怕，背后的伤口隐隐发痛。
“照这么说，吴皇后只是你的一个棋子？”一个将自己作为赌注的女人，实在是令人害怕。
“不，我并无意招惹她们，可是她每日受人挑唆，只怕我在这宫里一日，她便会不断地找我的麻烦。与其如此，我倒不如赌一把，看看到底谁会赢！”若不是伤成这样，朱见深怎会萌生废后的念头？
听完这席话，晴儿也要到了她想要的解释，可是为什么觉得难受？
这便是身为后妃的代价？每日都要苦心孤诣的算计着，谋划着？
“你可是后悔为我受了那七鞭？”看着表情凝重的晴儿，江小白的心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其实她大可不必将这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全盘脱出，可是她不想骗这个出朱见深之外，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不，奴婢想着您受的伤心里觉得难受。”晴儿此时已经潸然泪下。
江小白轻声安慰道：“放心，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发誓，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不会再能随意打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