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等人连声哀求，小脚儿都快急哭了。
楚胭不为所动，先去了灵堂。
刀若辞还静静地躺在那儿，因为天气有些热，棺材周围摆满了冰盆，冒着丝丝的凉气。
楚胭给他上了香，在心里默默祝祷。
“刀大哥，我这就进宫，去为你报仇！”
……
宫里。
大皇子脸色口唇皆为紫黑色，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口角歪斜，嘴边挂着一丝涎水。
几个太医在旁边交头接耳，商议药方，脸上的神情都是惶急而忧虑的。
太医们说大皇子命在顷刻，皇后终于不再镇定，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转来转去。
刘太医端来一碗药，内侍将大皇子嘴边的涎水擦掉，撬开牙关。
刘太医将药灌进鹤嘴壶里，正待喂进大皇子的口中，皇后发话了。
“你，先喝一口。”
刘太医愣了下，将壶嘴凑到嘴边，又意识到不敬，将药倒回碗中，自己喝了一口。
皇后挥挥手示意灌药。
她也是急糊涂了，药物煎出来都有专人试药的，何必要太医亲自试呢。
外面宫人来报：“楚胭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皇后说，又转向刘太医：“她的医术果真高明？”
刘太医行礼，给了肯定的回答。
“禀皇后娘娘，微臣亲见楚胭小姐救治楚府小女儿的虫症，还有田寺卿家次子的舌纵之疾，也是她治好的，胭小姐不擅长外伤诊治，对付疑难杂症倒很有一手。”
楚胭随着宫人进来，她穿戴整齐，脸色颇有些憔悴。
身后一名宫人背着她的药箱，有内侍接过药箱，拿到一边检查。
楚胭向皇后行礼，皇后焦躁地摆摆手。
“罢了，赶快看病吧！”她说。
楚胭搭上大皇子的手腕，凝神诊脉。
几名太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人向刘太医投以询问的眼神，也有人颇不以为然。
楚胭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诊完脉象看了舌苔，又问了内侍几个问题，诸如大皇子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最近休息如何之类的。
内侍一一答了，皇室中人每隔一天都要请平安脉的，刘太医很殷勤地，捧了大皇子最近的脉象记录给楚胭看。
这女孩子医术高明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她治病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法子，大皇子这病来得奇怪，说不定她真能治好呢？
楚胭看完脉象记录，在室内转了一圈，问道：“发病的地方不是这里吧？”
刘太医眼睛一亮，内侍已急急答道：“是在前面的玉堂殿。”
玉堂殿中。
内侍殷勤地指点着，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楚胭在殿内转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停下来。
“这儿原本有一盆花？”她问。
玉堂殿很大，这些角角落落本就不引人注意，内侍愣了一下，细细回想。
他忽然拍一下脑袋，连连点头。
“对对，这儿原先是有一盆花来着！”他说，看向楚胭的目光变了，难道殿下的病跟花有什么关系？
可胭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的？
地上已经被很仔细地打扫过，干干净净的，根本看不出这儿有放过花的痕迹。
楚胭弯腰，掀起旁边的帐幔，从角落里拣起一片叶子。
叶子已经干枯，楚胭将叶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若有所思的样子。
殿内没人说话，都看着这女孩子古怪的举动。
“大殿下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楚胭说，将叶子递给刘太医。
殿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几名太医尤其惊讶，大殿下的症状和脉象都是中风之象，怎么这女孩子说是中毒？
皇后却是微微冷笑，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先想办法解毒吧！”皇后说。
“娘娘，请恕民女无能。”楚胭说。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了过来。
“大皇子中毒已深，伤及神经脉络，民女尽力施为，只能保得住性命，行动能力和神智，怕是难以恢复了。”楚胭说。
皇后神情变幻，犹豫不决。
有内侍匆匆而来，在皇后面前跪倒，低声道：“大殿下将药吐了出来，太医说，太医说……”
皇后喝道：“说！”
“太医说大殿下怕是不成了！”那内侍颤着声音道。
皇后抬头看向楚胭：“胭小姐，请为皇儿开药吧。”
方子被拟了出来，众太医聚在一起，研究方义，楚胭打开药箱，拿出特制的银针。
这中空的银针还是太平公主为她所制，皇后看着药箱边上皇家工坊的标志，神情复杂。
在这个时候，下手毒害大皇子的，除了二皇子还能有谁？
皇帝子嗣稀少，只有两个儿子，大皇子若死了，这江山社稷自然就落入老二的手中。
皇后咬着牙，心内暗暗发狠。
自己还是心太软了，被兰妃那清淡的表象所骗，当初本不该让老二活下来的！
银针刺入穴道，楚胭以泄法行针，末端冒出一粒粒黑紫色的血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刘太医在旁边打下手，以绢纱吸取黑血。
大皇子身边的内侍吸了吸鼻子，忽然道：“奴婢想起来了，这便是玉堂殿中的香味！这几天尤其浓郁！”
楚胭没说话，行针很费心力，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约摸一个时辰的时间，行针完毕。
皇后急急凑过来看，见大皇子面色好转了些，不再似之前那紫黑的颜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她心下安定一些，看向楚胭，目光中带着询问期盼之色。
楚胭向她施礼，道：“娘娘，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一些，殿下的性命无忧，只是……”
所有人都盯着少女，等着她说出最后的结论。
“由于毒性浸染的时间过长，殿下未来能够醒来，也能自由行动，只是他的智力，可能永远像五六岁的孩子一般了。”
楚胭说，面上神情不忍。
哐啷一声，皇后摔了手边的茶盏。
她咬着牙，声音阴冷道：“你说说，这毒是怎么一回事？”
“那盆花的名字叫做魅惑，本身无毒，但若与另外一种名叫欢颜的药物混合，便会立即致人中毒，症状类同中风，若不及时对症施救，中毒者会在十二时辰之内死去。”
楚胭说：“方才急着救治殿下，没来得及细问，娘娘，殿下之前的饮食茶水之中，定然混有欢颜的花汁。”
皇后目中满是怨毒，微微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