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约莫一刻钟，夜墨见陌小七不说话，只用那双敛着冷意的双眼看着自己。
猜摸着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陌小七看透。
但他脸上却也没露出什么尴尬之色，依然浅浅笑着道：“姑娘若是为难，就当刚才的话，他没有说过。”
夜墨跟沐川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相当默契。
陌小七跟个人精似的，又岂会不知道两人的花花肠子。
若是以往，她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可想想那个为了保全自己，刚刚在洛城扎根不久，另立门户的陌家。
再想想陌季林如此烧钱，费药材的召唤师职业。
陌小七只能不耐烦的开口，“你以为巫蛊之毒是头疼感冒，扎两针就好了？”
语气虽不善，但却让夜墨三人听出了一丝希望。
也让闻音提到嗓子眼的心，得到了缓解。
“巫蛊之毒根除，所需要的药材很麻烦，过几天我列个清单给你们。”
陌小七换了条腿继续盘着，而后对着夜墨一伸手，“既然有缘再次相遇，那就请你把上次的诊费结一下。不多不少，一共一千万金币。”
……
玉衍大陆的钱有很多种，银子，金子，钻石，妖核以及玉叶子。
其中银子比较普遍，金币比较富贵，钻石比较稀有，妖核属于妖兽。
而玉叶子通常是有身份的家族，赠与其他人的通行证。
又或者是某种身份的代表。
沐川虽然不缺钱，但他听到陌小七一开口，就是一千万金币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金子啊，又不是银子？
即便夜墨的情况比较棘手，陌小七身为医师可以坐地起价。
但这诊金也太多了吧？
趁火打劫啊！
即使他跟夜墨的身家加起来，不止一千万金币。
但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确实让人肉疼。
况且，他还做不了夜墨的主。
“会不会太多了？”
沐川看着陌小七，小声开口，“看在我们跟闻音熟悉的份上，能不能稍微少一点？”
“你刚才不是说给十倍的价格吗，何况我还将他的毒压制了整整一年。”
陌小七好看的眉眼里夹杂着一丝轻蔑，“别说一千万金币了，就算是再加一千万，在别人那里也买不来这一年的命。”
其实陌小七本来也不想要那么多的，可想想巫蛊之毒所需要的药材，她还有个家，有个烧钱职业的哥哥要养。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重色轻家了。
何况，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她那两滴血，都不止一千万金币。
这人还跟他讨价还价，真是磨蹭。
“不给也行，打欠条。”
陌小七有点烦躁的看了眼仿佛还在思索的夜墨，破天荒的十分有耐性的又说了一句。
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夜墨好看的桃花眼，似有似无的瞥了眼陌小七的腰间。
那枚似比以前更加白暂，被雾气笼罩的玉牌，就那么大刺赖赖的挂在那里。
不争不抢，不吵不闹。
这块玉牌，在别人那里恐怕买十条命都够了。
而在她这里呢？能买多久呢？
夜墨晃晃眼神，笑得有些苦楚，“姑娘上次出手相救，夜墨奉上白银自是应当。只是这些年因为看病花的钱财太多，一时拿不出来。不知姑娘可否通融一些，晚些日子再给。”
陌小七听到夜墨给她钱了，裹着冷意的眸子缓了缓，“想必你的病情自己也了解一些，若是换作其他医师，就算你倾家荡产到头来小命也是呜呼。”
说完，陌小七瞧瞧眼前的夜墨听得很是认真，便继续忽悠道：“可我就不同了，上次不仅把你的巫蛊之毒压制了一年。给你留的丹药在整个玉衍大陆拍卖的话，起码也得一千万金币。”
一瓶丹药一千万金币，还真是便宜啊！
可不知那两滴血，价值几何？
夜墨看着近在咫尺的陌小七，看着她有如凝脂一般光滑如玉的脸蛋。
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双翼一般，忽闪忽闪。
那双明明裹着冷意的眼睛，时不时的闪现一些小聪明。
如同被桃花眷恋的薄唇，小巧的有如樱桃一般，让人禁不住想要一品芳泽。
夜墨晃晃眼神，而后慢悠悠地坐到一旁的藤椅上，看着陌小七笑道：“一年的寿命值一千万金币，姑娘不觉得有些亏吗？”
当然亏了。
要不是怕你知道我还给你喝了自己的血，贪婪心起对我不利，不把你的家底敲诈完，我就不叫陌小七。
可你这毒不是一次性就可以根除的，以后病情发作，还会找她。
何况她还可以在药材上做点手脚。
倒也不急于一时。
只是亏了她那两滴，世间绝无仅有的血罢了。
“这不是念在你好看的缘故上，给你算便宜一点吗？”
陌小七小算盘扒拉完后，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自始自终，嘴角都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笑容的夜墨。
强装镇定的伸手招呼闻音给她倒杯茶，然后抓起杯子猛喝了几口，“不过你也真够倒霉的，竟然会中巫蛊之毒。”
“谁说不是呢？”
夜墨苦笑着，只是那抹苦笑并未展现太久，便被柔和替代。
而后，夜墨往前倾了倾身子，单手支着额头，看着陌小七似笑非笑道：“不知要从姑娘那里买一生的命，需要多少金币？”
陌小七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桃花眼里像是倒映着朵朵冰冷白梅将她环绕的夜墨，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心疼。
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给你关了一道门的同时，又给你开了一扇窗。
只是，世间的命有时贱如草芥，而有时又珍贵无价。
本来很普遍，如今却被别人用真金白银来买。
事已，此人心里是多么渴望活着啊！
陌小七有些不忍心打断夜墨的好梦，却也不想直接给他希望。
害怕希望越来，失望越大。
虽然她有办法彻底解开巫蛊之毒。
思量了片刻，微微错开夜墨灼灼的目光，陌小七轻声道：“这个不急，等你们先找到药材再说。”
“也好。”
夜墨见陌小七开了口，便收回自己的目光，并顺手拿过陌小七手里已然见底的茶杯，“只是，不知姑娘家住哪里？准备的金币又该送去哪里？”
正纠结着要不要发发善心，给他们算便宜一点的陌小七。
听到夜墨的询问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现在住在陌家，你把钱直接送到陌家便好。”
……
陌家？
他怎么不知道陌家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还有，陌家的人来洛城干什么？
夜墨微微一愣，继而恢复如初，“京都陌家？”
陌小七摆手，“错，洛城陌家，陌小七。”
“啪。”
沐川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陌小七淡然地看了沐川一眼，然后瞅了眼微微泛亮的天。
不等夜墨开口说话，便道了句“告辞”，闪身而出。
瞬间消失。
速度快的让夜墨着实一愣。
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鼻尖似乎还留着陌小七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浅浅的梅香。
夜墨嘴角含笑的看着还在晃动的秋千，伸手让随着陌小七离开而散落进来的桃花落在掌心，声音飘然的像是坠落谷中的空谷幽兰，“陌小七。倒是个不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