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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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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悄可算是过了一个热闹欢喜的年。

    往年她父亲入禁城给皇帝拜年,基本都会落在礼亲王后头。一来原因是礼亲王府邸离皇上更近,二来则是由于亲王的身份通报也更简单,这么多年来,明正从未赢过一次。

    明正非但赢不了,而且还得被礼亲王不阴不阳挤兑一番。年初一从禁城里回来,明正的脾气就没好过。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礼亲王被拘禁在府,不能出门半步,更遑论入宫恭贺了。于是元月初一,明正都没有着急抹黑起来,天明之后,不紧不慢洗漱着装,乘着车驾来到禁城。明正起得这么晚,理应落在许多人后的。但如今朝局已变,人人都不敢于首辅之先。于是明正不管起得多晚,都会是第一个给皇上拜年的。

    明正心情愉悦,连带着明悄也开心起来。虽然那上元那天晚上有些不快,但也仅仅一瞬而已。

    毕竟胜券在握的感觉如此强大,偶尔的波折只是供人调剂的水花罢了。

    只不过,眼见这元月都已经过了,皇上处置礼亲王的命令却还没有下来。

    明正的情绪就慢慢不对了起来。每天迎着父亲散朝回家、盼着好消息的明悄同样感受深刻。

    情况似乎要出变化。

    这可就棘手了。毕竟此番弹劾礼亲王,明正这边算是全力出动。京师的本派系官员自不待言,甚至地方上埋了多年的暗桩,这次也一并发动。如果这都不能将礼亲王击倒,岂不是白费了许多心血?

    心血还在其次。万一礼亲王蛰伏几年东山再起,岂肯善罢甘休?

    一想到这点,明悄就没来由地心烦。

    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皇上没动静了?证据确凿,通敌大罪。纵然是圣上手足、亲王之尊,但一点都不处置,叫天下人怎么想?

    是谁?是皇帝自己的手足之情么?还是亲王那边使了别个法子?还是那帮言官?不对啊,不是说大部分言官已经被吓唬得没了声儿,只有那么个李远和他的门生,两人而已,能成气候么?

    明悄毕竟不是官场上的,她许多推测也仅仅只是推测。如果一件事情连父亲都搞不定,她烦心则更是白费功夫。

    相府门前从未冷清,这段日子则更是热闹。父亲的门生故吏一茬接着一茬来,热闹里面更透露出几分紧张。

    毕竟弄不倒王爷,日后王爷反手报复,自然是要从爪牙开始。

    前院的气氛有些压抑,明悄在后院也能觉察得出来。她派到前面的“探子”传回一些有限的信息,身边的仆人普遍没念过什么书,老爷跟人议事,他们又不敢靠得太近,于是报告给明悄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晦暗不明的。不过在这些破碎的信息里,明悄还是得知了一星半点最新的进展。其中最关键的词汇是:免死谏。

    所谓“免死谏”是给言官开的最后一条路。由于前面几任皇帝都有过一怒之下打死言官的事例,如此有可能堵塞言路,一来损害皇帝英明的形象,二来也会社稷安定有影响。因此从世宗皇帝开始有了免死谏一说——也就是专门在禁城深处设立数个投书箱,这几个箱子都设在“洗手处”附近,理论上所有上下朝的官员都可以从旁路过,但是来“洗手处”方便又是个人行为。因此人人都有机会往里面投书,而又不会被别人发现。

    如此设计,目的无非是在皇上震怒之时,给文官上书提供最后一条通道。以便在重大议题时给皇帝提最后一个醒。

    既然明正与一众门生在前厅提到了这么个东西,那看意思,应该正是这封免死谏,让原本顺利的一切戛然而止。

    现在,首辅这边只知道这免死谏的存在,不知道何人所写,亦不清楚上面到底说了什么,一干人等忧心忡忡,这便来到首辅府邸进行商议。

    前面在筹划,后头的明悄跟着烦恼。症结似乎很明确,只是解决起来却不简单。这免死谏阻碍了皇帝下决心,那么这上谏的人就是十足的该死。明悄心道:若是让我知道这上谏的人是谁,估计要行吕后之事,将其削手断足挖眼拔舌,做成人彘方解心头之恨。

    “哐当”一声,前厅忽然又传来一些响动。明悄有些不安,心想别是一言不合有人吵起来了?于是赶紧派人到前面看究竟。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来回话,说没什么,“是一个上茶的婢女手滑,打碎的茶壶,溅了一位来宾的半身。”

    居然有这么不小心的婢女。明悄内心暗骂。结果没过多时,前院的管事就拎着个瑟瑟缩缩的婢女来到了后头。

    婢女见着明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管事对明悄躬了躬身,道:“禀小姐,这婢子在前院犯了事,失手打碎了一盏茶壶,滚烫的水泼了宾客半身。老爷交老奴责罚,老奴原本是要处置的,但忽然想起这婢子是先前小姐后院人多,借给前院使用的。既然是小姐的人,老奴不便发落,故此带来交还小姐,听凭小姐处置。”

    说完便行礼告退。明悄一听,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她更是脸色发白。这婢女她认得,的确是自己院子出去的。前阵子过年前院操办的事情多,有几个奴才年前生了病给弄到城外庄上了,所以短缺人手,管事就问明悄从后院要了两个人去。其中一个就是这奴婢。

    “呵,好,可是给我长脸。”明悄冷笑,毕竟自己的奴婢闯祸,而且将滚烫的热水浇了官员一身,这可真是伺候得好。“这还需要怎么处置?交牙行发卖便了!”

    交给牙行发卖,可不是什么好前途。毕竟最好也不过换家主子继续伺候,京师之大,还有哪家府邸胜得过首辅家?何况,要是她运气不好被卖给了妓院之类,那岂非改命了?

    因此这婢女一听明悄要卖掉自己,连忙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哭诉起来:“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也不想的,只是无意间听见大人们说起朝政,其中提到一个人名我很熟悉,就一时不小心摔了茶壶!”

    “好大胆的奴才!大人们说话还有你听的份儿?”明悄压了怒火,心下也不由好奇:“一个人名你很熟悉?看来你在前院伺候没几天,听进去的东西还不少!”

    这婢女又叩起头来:“不、不是的。朝廷大事我怎么懂的!只是他们说起那个兰阇,是我一个同乡。年前我老家来人给我送家里的口信,顺道闲聊了几句老家的见闻。这兰阇原本是我村的一个穷酸秀才,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家里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没想到这才六年的工夫书都已经读得这般大了,现今都已经在朝廷为官。年前我从老乡那里听来还有些不信,结果刚才在前头听大人们说起,就不由有些惊了。”

    明悄听了冷笑:“你惊了?有多惊?还能把茶壶给摔了?”

    “哦,不是,小姐恕罪,我是听见那位大人说起兰阇的名字时有些咬牙切齿,看意思是给老爷难堪了还是什么的,我就又惊又怕。”

    明悄一怔。

    咬牙切齿?难堪?

    莫非这个兰阇是王爷派系的?看意思给父亲这边带来不少困扰。没想到有个老乡就在自家府上。有意思了……

    不知道这层关系,能不能利用起来。至少,眼前这婢女对这个兰阇似乎有所了解,并且颇为不屑。

    明悄敏锐地嗅到了某处突破的可能。

    她一向嫌自己不是个男儿,不能为父亲出谋划策。现在是不是终于有了个机会?

    明悄琢磨着。还是先得把这个兰阇在官场上的底细摸清楚才好。眼前这婢女连他官职都说不明白,找她是没戏。不过,偌大个相府总是有知道的。

    明悄转向身边的侍女:“老爷几个师爷现在都忙么?”

    侍女回答:“虽然前面来了那些客人,但咱府上有五六个师爷,总不可能全都不得闲。”

    明悄满意地点点头:“帮我请一位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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