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花旦的日子，如果说有说什么特别的，那就是特别忙。
一开始林溪以为那些网上说的什么忙到十一二点睡，早上五六点起都是为了营造勤劳人设。
结果到了她自己身上，她才真的知道了什么叫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每天晚上赶通告赶到差不多十点多，回到酒店就快十一点了，洗个澡卸个妆，时针和分针打着架就到了十二点。
早上鸡都还没打鸣，闹钟就先响了，而且不是响一个，是响一串，因为林溪实在是个起床困难户，还是重症户，没有五六个闹钟压根就叫不醒她。
当然了，工作中补觉的情况也是家常便饭，要么是在做造型的时候，要么就是在片场等她自己戏份的时候。
还好这时候的林溪还算个腕儿，所以组里的人对她倒都还挺客气，导演和制片人更是不会给她摆脸色。
倒是她看到了很多群演，过得不太好。
这种不太好不是说遭到了虐待或者怎么样，而是导演和场工的不重视。
做错了事就被破口大骂，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都抛给了那些群众演员，不过也好在群演毕竟是个集体，矛盾不是针对个人的，大家也都在剧组呆习惯了，谁也没把那些话放心上。
“王瑶姐姐，我特别喜欢你，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怯生生的声音，很稚嫩，来的人长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头上因为造型绑了两个小揪揪，看着很有少女感。
实际上，她面前这个人确实年纪小，才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华，满脸的胶原蛋白，看着就让人喜欢。
林溪对这人很熟悉，是因为她在王瑶的故事里出现了太多次了。
“好。”
在一个厚厚的本子扉页上，潇洒地签上了王瑶两个字，就看到了另一页透着黑色的字迹，好奇翻开来看，竟然是演戏心得。
林溪以为她是偶尔心血来潮写了几面，没想到往后翻，竟然都记得满满的。
“你平常不上课？”
“上啊，我白天在剧组赚钱，然后晚上就去上课。”
“你家里人呢？”
“我爸妈他们早就不管我了，觉得我做这个是没前途的，我又不肯放弃，所以就出来自力更生了。”
大概是聊了两句没那么紧张了，女孩儿渐渐放松了下来也变得健谈了些。
和林溪聊了她在剧组碰到的趣事，还有她都怎么生活。
大多时候，不是这个女孩自己要讲，而是林溪要听，她想对这个女孩的事情了解得更多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签公司呢？”
女孩儿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干净到纯澈的漂亮，不沾染人间烟火气，是这个圈子里难得看见的苗子。
如果能签给公司的话，再好好营销包装一下，想要活不太难的。
“不了，也有公司找过我，不过都是让我立什么人设，还有配合他们炒绯闻之类的，这和我想要坚持的演员梦差太远了。”
说道这个的时候，女孩眼睛里带着点遗憾，又有为自己梦想努力的光芒，耀眼的好看。
“那，如果是单纯签演艺约呢？就是我帮你找资源，你来演戏，我分成，怎么样？”
“王瑶姐姐，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感兴趣啊？”
小女孩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也是混这个圈子的，没有真的单纯到觉得一个陌生人能突然就对自己无缘无故的好。
“就是看你长得好，也看了你的戏不错，要是有好本子的话，能火，那我不就赚钱了么。”
这番话倒是让小女孩觉得这么做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可我就都是演群众的，没怎么对着镜头拍过。”
“没镜头还能演得那么好，有镜头不就更好了，我晚点带你去见个导演，争取给你弄个露脸的角色，好好准备。”
“好！”
女孩儿蹦蹦跳跳就走了，两个小揪揪左晃晃，右摇摇。
“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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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戏，林溪和经纪人请了半个小时假，说是去周围的一家店约了人要见见。
经纪人先是拒绝，说时间安排表都是定好的，有一个完不成就全部都得往后延，一家媒体还好说，还有好几家媒体在等着，明天就会出新闻说王瑶耍大牌。
最后还是王瑶在保证不耽误晚上通告的情况下，经纪人才把她原本申请的1个小时假，缩短成了半个小时。
“可想死我了！”
还没进门，就有一个类似树懒一样的生物扑在了自己身上，让林溪的刚跟鞋差点没踩住给崴了。
“下来，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人。”
“就黏人怎么了？我不黏你，去黏谁啊？”
挂在林溪脖子上的男生一边说着腻人的情话，一边拿头看林溪，给了林溪非常大的冲击。
这个冲击不是因为这张脸长得有多好看和极具冲击力，而是因为这张脸在林溪的印象中都是标准的面瘫脸，结果现在笑起来眯眯眼，还一脸的真诚可爱。
这个反差实在让林溪有点招架不住。
—你就是因为这个，接这个单子的？
—也不全是，主要占了百分之九十八的原因。
脑海里没了声音，林溪想是泠渊自己都受不了自己那装可爱的样子，开始去“洗眼睛”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专辑卖那么好，老板应该表扬你了吧？”
谁知道，提到这个，刚才还神采飞扬的人，已下架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他会表扬我？没被他骂已经是万幸了。”
“怎么了？专辑销量在同类小生里来说，算中等的了。你老板不满意？”
“何止是不满意，他恨不得撤销做这张专辑的决定。”
还别说，小表情在泠渊这张脸上做起来那是格外生动，而且有趣。
“那你们老板有提过恋情的事情么？”
说到这个，男生就有点支支吾吾交代不清了，一会儿说老板没有提过，一会儿又说老板好像说了专辑销量得破多少才能和公司提这种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没打算让别人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你那经纪人不也是一直都反对你公开恋情的么？”
好像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什么理由，男生一下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我隐约和她暗示过几次，她确实好像不太乐意。”
毕竟她现在还处于上升期，在这个时候爆出绯闻的后果只有一条，那就是面临着资源减半，甚至可能最后直接就没有资源。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背后的金主，也不想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招财树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当然了，这些是林溪这个局外人的想法，对于当时的王瑶来说，她可管不上那么多。
她就是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希望能够早点公开他们的关系，希望自己真的可以有一个依靠，哪怕这个依靠的名气远没有她高，但是她不害怕，也不担心。
她有信心，可以用自己积累的人脉来帮助自己的男友建立人气，让他成为大火的歌手。
可是男生像今天一样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想要去做这件事情的决心。
林溪看得很清楚，但是王瑶没有，她相信了男生说得所有话，她选择了等待。
和王瑶的男朋友见完面，林溪就赶回到了酒店开始跑通告。
所谓的通告也就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媒体采访，人气越旺，采访的媒体就越多，甚至可能一本杂志一个月会来两三次，预定下本杂志的内容。
说白了是采访，其实就有点像查证办案，犀利一些的记者都是带着网上讨论度高的问题来的。
问王瑶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要么就是问她一出道就当女主角，有没有觉得很有压力，有没有考虑找男朋友等等之类的。
林溪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一个大喇叭，就是那种会自动播放的，把一些固定的回复模板都录下来，碰见自己不想回答的，就直接按播放键，放给这些媒体听。
从王瑶的经纪人来说，这些媒体是非常难搞的，如果你和媒体关系好，哪怕你出柜、泡酒吧、约外围等等这些臭进烂水沟里的事情，媒体也能把死的写成活的，硬是逼着大伙儿把舆论转向。
但如果不好，哪怕你只是从地上捡了个你刚刚不小心掉在垃圾桶旁边的烟蒂，媒体也能靠图给你编一个可能资源在减少的报道。
所以和媒体人打交道，情商得高。
采访结束，林溪看了下表，已经十点四十五了，回去收拾一下就得倒头就睡。
—你这次来，是接的什么类型的单子？
—和你有关么？
—你要是不说，我就虐待小巴。
—行啊，小巴多好虐待，别手下留情啊。
然后，泠渊就没了踪影，林溪怎么在脑子里呼喊泠渊都不管用。
想到泠渊那脾气，是说到就要做到，难不成，他真去虐待小罢了？
—泠渊！泠渊！
—说事。
—我接的是处理钱色交易的单子，你要加入么？
—低俗。
—低俗？这可是凡间存在的现状，你别以为你看不见，就不需要做这个，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有我这种正义化身，你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少女得进这种坑。
—不过为名利而来，不算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