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景的心情荡然无存,冷风一吹,不禁打个冷颤,这才发现,刚刚出来的时候忘记把外套带出来。
没办法,只能往回走,兜兜转转好久也没找到那个能看上去眼熟的房间。
好吧,她迷路了。
想找人问问,也不知道自己是信步走到了哪里,周围连个服务员都找不到。
只好凭记忆估摸了一个方向,好在走不多远就有指示牌。
指示牌上的那些这厅那厅她也不甚了了,只好往正门方向走。
到前门大厅,就看到舒景同在结账。
其他同学还没出来,说明酒席未散,那他还真是财大气粗,明明说好的AA。
沐清晨不动声色上前,拍了张消费单据的照片发在群里。舒景同倒是也不跟她虚客套,有人愿意按AA的金额给他转账他也不会拒收,没人转他也无所谓。
“过两天,小范围的再凑一凑吧,喊上苏和煦和伊丹。”
舒景同主动开口邀约,沐清晨点点头。她还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云姨,还好吧?”
听到这句话,沐清晨有些惊愕,她以为舒景同会一直闭口不提,她以为那件事,会是他内心深处永远意难平的烙印。
那也是她对他最大的拖累,逼的他不得不离开。
“还好,这些年一直就那个样子,说不上好坏。”提到母亲,她还是无力的长叹一声:“对我来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还有亲人。”
幼时受过的苦难都过去了,那时候的妈妈生着病,她从未怪过她。
“清晨,这些年……”
到嘴的话舒景同还是说不出来,他想问问她是不是过的很苦,可她母亲入院之前的日子,她就不苦了吗?
这些年他都没有管过她,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哂然一笑,沐清晨知道他想问什么。
“舅舅帮忙卖了我家的房子,想要我的监护权。我怕他捏着钱不肯救治我妈妈,私下去找了我二叔,我二叔出面跟舅舅做了交涉。
最后把卖房的钱存在银行,谁都不准查收,每年只能由我取出一个定额,支撑我的生活和我妈的治疗费,如此一直到我年满十八岁。”
沐清晨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二叔算是帮了我大忙,可也被我舅舅整怕了,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我,生恐再和我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被舅舅赖上他。”
舒景同随着苦笑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沐家舅舅的无赖,他深有体会。
“幸好当年买房的时候钱不多,才没有引起舅舅更大的贪念。”
钱不多,在她眼里还是幸好?
没有钱,她会更苦。
想到此,他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酸涩,恨不能将她护在怀里,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替她顺一顺刘海,温柔的开口道:“等回到抚宁,我带你吃遍所有特色美食,保管让你忘记所有苦难!”
不是说要抚慰一个人,首先要安抚她的胃么。
“舒景同!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尖利的喊叫,几乎震惊到整个大厅的人,沐清晨循声望去,就看到戚梦踉跄着脚步向这边冲过来。
她的样子明显是喝醉的状态,却又丝毫不怯弱,冲过来的速度极快,随着惯性撞向沐清晨。这股力量根本收不住,即使沐清晨下意识的要闪开,还是被撞的一个踉跄。
不巧的是,她今天穿了高跟鞋,这一踉跄让她再也站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撑地的手掌传来一丝痛楚,她有些懊恼,旁边一尺远的地方就是地毯,她怎么就没倒在地毯上呢?
点背啊点背!
正在心里哀叹,戚梦的一只脚重重踩在她手上,鞋底带着泄愤般的怨气用力碾压。
沐清晨痛呼出声。
戚梦的力度很大,让她完全抽不出手,她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张得意又嚣张的笑脸。
对方笑得肆意,脚下更是毫不留情地再次用力碾压过,才懒懒的后退一步,斜倚在舒景同身侧开口道:“舒景同,你送我回家,我喝了酒,没办法自己走。”
舒景同并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
这个动作一下子让沐清晨很难接受,她甚至都忘了要先站起身来。
如果是当年,她被人推倒在地,舒景同早就冲上去打人了。而如今,他却在她面前扶住了肇事者。
这,还是那个舒景同吗?
沐清晨用力的咬紧下唇,冲上来的伊丹二话不说上前扶起她。
“戚梦你有毛病吧?你是不是神经病?”
伊丹一副要撸起袖子冲上去干架的样,说出口的话自然也带着怒气。
戚梦笑哈哈的,似乎压根儿没意识到伊丹的愤怒,听到这话,她更放肆的大笑开来。
一边笑她一边指着沐清晨:“神经病?她见过,她家有!哈哈,死疯子!”
骂完还在原地转了个圈,开心的要翩翩起舞的样子。
沐清晨受伤的手指背面黑乎乎的一片,有几处脱皮和淤青。她蜷起胳膊,用另一只手护着受伤的手。
这点伤不算什么,她也可以忍,可被人当众羞辱,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经历过。
骂了我,还要再骂我妈?
沐清晨徒然笑了,这些年没有舒景同,她也没让人这么骂过。
她无声无息的上前一步,抡圆胳膊给了戚梦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似乎让戚梦瞬间清醒了三分,她挣扎着就要冲上来,被周围的人拦下。
沐清晨难过的几乎落下泪来,可她仍然看到了是苏和煦拽住了戚梦欲还击的手。
而舒景同,是戚梦未曾摔倒的支柱。
“算了清晨,她喝多了。”
舒景同淡淡的开口,把戚梦交给其他同学,“走吧,我们一起走。”
沐清晨点点头,没说话,本能的跟着他。
苏和煦原本就是跟他俩一起来的,自然也是一起走,伊丹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一路往外走沐清晨都没说话,无论戚梦有多么嚣张跋扈,她都可以无谓的怼回去。可面对舒景同的劝慰,她竟然觉得心酸。
照今天的情形来看,戚梦是有些喜欢舒景同吧?
舒景同是不是有意偏袒?
他字面上的意思,是不是喝醉酒,就能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