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澜，未语先笑，从容优雅。
沐清晨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嫂子。”
她只微笑致意并不上前，显然是不打算过多的寒暄。
“清晨，”方媛并不在意对方的疏离，就那么站在那里开了口：“我可以叫你清晨吧？”
原以为的点头示意就能擦身而过，被她多说的这句话生生扯住脚步。以方媛的身份，同样是这个圈子里争先巴结的对象。大庭广众之下，沐清晨实在没胆子径直离开。
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上前客套。
“当然可以，嫂子是在这里等付哥吗？”
原本只是无话找话，可话一出口，沐清晨就生出一种从方媛这里套话的念头。
也许付太太会比柳元儿更有消息渠道呢？
沐清晨起了交谈之心，上前两步还未再开口，方媛已经主动相邀：“坐吧，我在等你。”
方媛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良好的个人素质，等沐清晨落了座才又开口。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本来想找个人约你，可我认识的人都进了招标会场，一时半会儿都忙不完，我索性就在这里等你。”
竟然是守株待兔，沐清晨微微皱眉，看来对方的消息渠道也未必宽阔，若是神通广大自然能查到她的房间号，一个酒店内线打过去就能找到她。
最让她错愕的还是对方的话，确定不是找柳元儿而是要找她沐清晨吗？
笑了笑，沐清晨没接话，等着对方继续说。
她是故意不说话也不问对方找她的原因，既然对方是专程来的，总不可能会揣着来意不说。
方媛却明显愣了一下，听到自己专程找她，这姑娘竟然还能这么波澜不惊。是了，柳元儿的成功上位，就说明付哥对她这个妻子的不在意。
一股自卑袭上心头，方媛瞬间红了眼眶。付昊穹不在意她，自然会导致沐清晨也不必拿她当回事，才会对她的来意没有丝毫好奇。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颇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
“清晨，你很爱舒总吧？”
沐清晨原本要皱眉头的举动生生收住，她不假思索的睁大眼睛作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这问题问的太突兀，就像是临时转了话题一样，对方到底想说什么？她爱不爱舒景同，又和面前这个贵妇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用表情取代了她的回答，方媛了然一笑，神态中的落寞又添了三分，再次开口问她：“你会劝舒总离婚吗？”
沐清晨眼眼一亮，看来嫂子并不知道舒景同的那张离婚证。
那么，付哥知道吗？
她迅速的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虽然跟只有一面之缘的方媛谈个人感情有些奇怪，可对方的表现实在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继续试探下去。
“嫂子，是你想知道，还是付哥想知道？”沐清晨微微笑着开口，语气中却偏偏带上一抹犀利。
方媛感觉到她的不快，急急的向她解释道：“你别误会，付哥并不知道我来。”
急切的语速，前倾的上半身和突然撑到桌面上的手肘，无不反衬着她此刻内心的在意。
这么轻易的，不过只说了两句话，就失去先机和主动，接下来的谈话，只能掌握在别人的节奏中。
沐清晨在心底重重叹出一口气，若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是付哥，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乱飘，此时面对嫂子，倒是轮到她做张做乔。
这样的付太太，注定会被精明的付哥死死拿捏在手中。强势的出身和绵软的性格都是她的硬伤，一个性格单纯又有好家世的女人，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下场可能真的很惨。以她此时的年纪看，她还能坐稳付太太的位置，除了娘家人强横，真的已经是付哥对她手下留情了。
这样的性格，难怪直到现在才发现柳元儿的存在，也难怪付哥昨天会让柳元儿过了明路。意识到生意上的事付哥必然不会告诉她，沐清晨也就歇了打探的心。
“嫂子，你既然知道我跟舒总的关系，就该知道我们和付哥的关系。我很抱歉，没有付哥授意，很多事我是不会说的。”
沐清晨歉意一笑，没必要再绕弯子，她准备起身离开。
“清晨，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怪不得连付哥都喜欢你。”
方媛突如其来砸出来的话，让沐清晨硬生生收住要起身的动作。
她再次皱了眉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她今天要是敢让嫂子存了付哥喜欢她的念头，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沐清晨不动声色打量眼前这个嘴角含笑却神态落寞的女人，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猜测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除了柔弱和伤感，她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显然这句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沐清晨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瞬，说不定只是付哥偶尔提起自己的时候顺口夸过那么一两次。
她不能任由嫂子这么想当然的以为，不管是说给别人听到还是被付哥听到，可能都会给她和舒景同带来灭顶之灾。
再不想多言，她也不得不开口。
“嫂子，你大概误会了……”
她的话没说完方媛就摇头，自顾自的打断她：“别人也不会跟我说付哥的事，却只会假装自己不知道。只有你会不敷衍的直接告诉我不能说。”
沐清晨有点无奈，她的话还没开头就被打断，对方并不给她插言的机会。
“清晨，也许你只是不屑于说谎，可对我来说，已经是善意了。”
方媛眼中已然存了泪意，沐清晨心头一软，谁又能知道，付哥那样精明的人会有一个软弱至此、又单纯又固执的妻子。
她有点同情付哥了，这样的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很难同她讲道理。
“嫂子……”她想劝，更想纠正她刚才提起付哥喜欢的口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切入。
方媛抬一抬头，硬生生将那抹泪光逼回去。“别叫我嫂子，有了柳元儿，我很快就不是嫂子了。我叫方媛，你喊我方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