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愣住了。
她回来了，夏天赐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只不过，看眼睛红肿，这不是才刚流出来的效果吧？
他在哭泣？
再看凌氏，也是双眼红肿，看向儿子的眼神带着悲凄和担忧。
他爷爷没了？
“婶子，天赐哥哥，你们这是遇上什么事儿吗？”颜如玉眨巴着眼睛，快两年没见了还是多少来着？他们变得那么的脆弱了。
也对，生命是唯一的真没了亲人是该伤心难过。
袁氏和肖枝在旁边向着颜如玉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那好，不问吧，要不要宽慰两句，比如节哀什么的？
张了张嘴，颜如玉到底没有说出口。
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还是尽快替他们做好安排，抓紧时间送他们回乡下吧。
“我……”夏天赐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我看还是不回了吧，我还要看书。”
说着就钻进了他的房间。
颜如玉目瞪口呆。
她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但也不至于说……六亲不认啊。
好歹是你爷爷啊，从小疼你疼得胜过自己性命的人，怎么能那么冷血。
颜如玉觉得他的人品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豆娘啊，谢谢你，我看，我也暂时不回去了。”凌氏擦着无声流出来的眼泪：“没事，你远道而归，先去休息休息。”
什么鬼？
这夏家人的都太薄情了吧！
颜如玉原本想骂几句的，罢了，或许人家拼命发奋图强，以一个状元郎来祭他家老爷子呢。
自己是多管闲事了。
颜如玉从肖源的客院走出来的时候心里都还是忿忿不平的。
是的，这样的夏天赐让她看不起。
“如玉啊。”袁氏叹了口气：“说起来，也大约是命吧。你说，这夏公子之前先书院的先生院长都一致看好的人，这次府试却……哎，他们伤心也是应该的。”
等等，是为什么而伤心来着？
“府试放榜了，他落榜了。”袁氏安了一眼颜如玉：“不过，孩子，你也别着急，夏公子还年轻呢，像他这么年轻的秀才也没几位，他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对啊，要横向竖向一起比较。
人考个秀才都要三五十岁，你这府试和一些久经沙场的老手一起混，新人当是要交点学费买点教训的。
哪能一帐风顺的！
原来哭是为这个事啊！
颜如玉再次来到了客院。
“对不起，豆娘，我……”夏天赐欲语泪先流。
“天赐哥哥，你如果尽力了就行了。”颜如玉道：“你是初次参试，权当是学习经验，你就不该换着会中的想法，真的，你放眼看过去，有多少你的同窗像你一样年少？他们谁不是儿孙满堂的人？”
想着自己出考场的那个老头儿，胡子都白花花的了，他对自己说他考了六次，但愿这次能中，要是不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谢谢你，豆娘，你真是会安慰人。”看夏天赐不再伤心，凌氏这个当娘的心也就有了很大的安慰：“我之前也这样告诉他，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听，一个劲儿的给我说道歉，一个劲儿的说他对不起我和家人。”
凌氏甚至害怕儿子寻了短见走了极端。
“婶子，这件事咱们都用平常心来对待。”颜如玉知道里屋的夏天赐能听得清楚：“败了就总结一下教训，看是题不会还是经验不足的原因，以免影响下次下场。”
“好好总结，认真努力，上天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勤奋的人。”颜如玉道：“今年不行，来年再试。”
“这不是来年的事，是三年后的事。”凌氏道：“天赐告诉过我，说这次没考上的话，那就得等三年后了，说我们家……”
还得全家再供养他三年。
“那就三年再考。”颜如玉对凌氏道：“天赐哥哥这么聪明这么勤奋一定是会考上的。”
这话凌氏爱听！
她自个儿的儿子自然是自个儿清楚知道的。
天赐这孩子从启蒙开始就一直在努力，考不上状元都没有天理。
只不过，要让全家再供养三年还真的是很具体。
除非能再在肖家大院住上三年。
“娘，我想去府城学习。”夏天赐将颜如玉的话听进去了，然后认真的总结了一番。
他发现，不是自己不努力也不是自己笨，失利的原因在于穷。
在府城他也没机会结交什么贵人公子，就和几个同样是家贫的穷秀才一样的吃住，然后就听了他们说话。
说是在府城有一个叫香山书院的地方，那里出来的举人数不胜数。
他们曾说若是得了安先生的指点，胜读十年书。
所以，他想去府城香山书院学习，他要在那里得到安先生的悉心教导，来年一定要高中。
儿子爱学习是好事，可是，学习要银子。
而夏家……说实在的，若不是她母子俩吃住在肖家，这三年都撑不过去。
还谈什么去府城学习，能去府城生存下去都不容易了。
“娘，对不起。”夏天赐看娘亲一脸的纠结然后就道了歉：“娘，儿子看书去了。”
至于颜如玉他都没脸见！
真是的，怎么就让她看见了自己的窘迫样子呢。
“天赐哥哥。”颜如玉觉得夏天赐还是好样的，至少知道府城的教学质量比县城高，是一个想要努力向上冲的人：“那个香山书院安先生真的好吗？”
“嗯，府城有名的先生。”夏天赐道：“他和莫先生都是莫逆之交，和莫先生也有一个共同的习性，就是不爱收弟子，收都只收有天赋的。”
想想自己的脑子，夏天赐觉得他真是不够看。
算了吧，还是乖乖的呆在县城混子。
抑或，他也不考了去给人当个私塾什么，再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小日子，这样，至少不用家人辛苦不让娘痛苦劳累。
是啊，他不能太自私。
提出来就否定了。
那到底要不要去学习？
凌氏一脸迷茫的看着儿子
“要不，找你爷爷问问？”但凡是为儿子好的，凌氏从来不会排斥。估计着老爷子也是这样的心思，说不定，他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