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中间发生很多曲折，但最后的事实确实是如此，孙利好竟然觉得无法反驳汪领泽的指责。
“别打岔了，让孙教练说完吧，虽然他最后做了赌狗，但一定有无奈之处。”暖男商孟君还是给了孙利好台阶下。
但孙利好想起往事，面上尴尬之色反而更重了。
“咳……其实……”
孙利好不自然地摸了一下下巴，“我倒也不是那么有苦衷。”
“！？”
这话让四人眼睛都瞪起来了。
“哇，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渣！”丁凯高骂道。
“见钱眼开。”汪领泽满脸鄙夷地斜睨他。
“听我说完……”孙利好脸色潮红，“我去找他们谈的时候，他们哄骗我，说是……只要我答应在一两场关键赛用错战术，就能放过我们，而且还会给我一笔劳务费，我就……”
“辣鸡。”丁凯高朝他比了个拇指向下的手势。
“喂……讲道理好吧？”孙利好无奈道，“当时那种情况，我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说得对。如果今天不是李在言帮我们挡了枪，我们也要面临一样的处境。”
商孟君帮孙利好说了一句人话。
“我也就……答应了在春季赛决赛输掉而已。”
孙利好一脸认真道，“但是，春季赛输掉后，他们没有打算放过我。后面的比赛我也一路磕磕碰碰，战队状况不断。
先是我的队员们受伤的受伤，家里出事的出事，总是缺席，训练赛也约不成，就连每个月必打的排位数都凑不够，队伍磨合度大幅下降，几度影响比赛。
夏季赛在连败四场后，我实在憋不住了，直接问他们，是不是有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怀疑是十二罗汉干的好事，不然我的队员怎么会频繁出事？
但他们全都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没有，是真的自己的问题，自己的家事。
看他们一个个眼神真诚的，我全信了。
队伍的败绩，权当我是帮忙打了假赛，遭到了报应。
但是，队员训练不足，我做教练的，战术做得再好也没用，队伍还是在创造新的连败记录。
我以为这样下去，我们队伍在夏季赛会拿不到成绩了。
这样，积分不够的话，世界赛是无望的。
但是没想到！战队在输到生死战的时候，我的队员们突然爆发了，一路连胜，不仅进了季后赛，更一鼓作气拿下夏季赛冠军，锁定了世界赛一号种子的名额。”
说到这里，孙利好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满面沧桑和惆怅，眼神飘飘忽忽的，跟着手指间夹着的烟头一样忽明忽灭。
商孟君想了一下两年前，孙利好被逐出GPL那年发生的事，不由得冒出一个惊人的猜想。
“孙教练，那年……你们以一号种子再次进军世界赛，最后十六强回家……不会是因为……是你的队员……”
“不会吧！”丁凯高也反应过来了，瞪大眼睛道，“你不是赌狗，你的队员们才是赌狗！？”
“看这情况是了。”汪领泽也瞳孔放大了，十分惊讶，“故意不去训练，不听孙教练的战术安排，输的时候就能赖在训练不足的问题上，输的有理有据。
等到需要连胜的时候，对面的队伍放水就是了。”
神誉这游戏不同很久以前火爆的MOBA游戏XX联盟，联盟里送人头，做个放水演员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
在神誉对局里，只要送对面三个人头，就能给对面胜利的曙光。
而故意送头的方式也不用很反智，因为保护队友而送掉人头，因为“不小心”落入对方的陷阱被控住后击杀，因为格挡时机没掌握好，因为落入对方战术包围圈，因为中了对方战术圈套，因为没抢到大怪，导致敌我装备差距悬殊，又或者，仅仅是因为“紧张”而导致的致命失误。
这些都是极其合理的送人头理由。
所以，当年职业选手们，谁演了，谁认真了，哪怕是极其内行的教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故而当年没有人对这赛果产生怀疑。
而之后，孙利好之所以被骂成赌狗，是因为有人爆出了关于他的一个小视频。
那正是他答应春季赛故意输比赛的视频内容，经过有心剪辑后，变成了这次世界赛十六强回家的罪魁祸首。
孙利好遭遇万人痛骂，微博被骂了一百多万的评论，连挂三天热搜。
之后，神誉联赛以极快速度出了驱逐孙利好出GPL的公告。
孙利好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就此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回忆回想到这儿，孙利好脑海里浮现出那五个孩子的面容。
两年过去，他因为终日酗酒，对过去的记忆也模糊了不少。
对于他们的容貌，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但他依旧记得，他们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用充满愧疚的声音朝他道歉的画面。
和他震惊得像被一道雷劈中了似的，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心情。
他无法相信，自己呕心沥血去带的一群十几岁的单纯的少年，在两年执教生涯里培养出极其深厚感情的孩子们，会联合起来，瞒着他，做出违背自己追梦初衷的事。
是的，他心痛的不是他们骗他，而是他们竟然短短半年，就能被资本的恶臭熏染成这样。
失去了当初握着拳头，眼睛闪闪发光的模样。
孙利好摇摇头，把脑海里的画面挥去。
“……等我得知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是背上万人唾弃的骂名了。之后，trap的老板找到了我，告诉我，背下这个锅，退出GPL，给我一笔可观的补偿，我不肯。
但我也知道，我若是不答应，恐怕就直接来硬的了。
所以，我要求了一个重返GPL的名额，否则，我也公布我手里的录音。
是的，我留了个心眼，去找他们谈的时候，录下了整个过程。
对方慌了，于是答应了我这个原本不可能的请求。
于是……”
孙利好耸耸肩，“于是，我今天带着你们，站在了这里，准备重新冲击那个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冠军。”
四人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一时间面面相觑，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表象和真相如此相悖，甚至相反，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