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嗣为了跟只休一天假的周爸爸谈事情，开车回兰埔时已经过了十点。
“北嗣，要不今晚就别走了，明早再回去吧。”
周北嗣把后备箱关好，转身推着操心的周妈妈:“石头都被你扣下了，我什么时候走不都是一样的吗？”
周妈妈跟着他走到驾驶座的位置，抬手拍了拍周北嗣的手，道:“想回就回吧，那开车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发消息说一声。”
周北嗣看了看一直靠着车门站着的周南溪，缓声道:“南溪，我要走了。”
周南溪是个别扭姑娘，是那种心里十分不舍，表面上却只有三分意思的类型。
周南溪:“啊，我给忘了，北嗣哥，开车注意安全。”
周北嗣揉了揉她的头发，提了另一件事:“颜元说让你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周南溪冷笑一声，接着又缠上了一旁的周妈妈，道:“不可能!狗是不配活在我的微信列表里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小元呢？”
周南溪挨了一巴掌，更委屈:“……妈。”
周北嗣关上车门，对着车窗外道:“颜元说你把他放出来，就还钱……妈，我走了。”
“嗯，走吧，注意安全。”
“他还个锤子，每次都这样说!”
周妈妈:“几顿饭钱还计较上了，你明天和小元一起回学校。”
周南溪:“不要，我难道没有脑子吗？不认路的非要跟他……”
周北嗣是凌晨才到了兰埔，推着行李箱从地下室坐上了电梯。
夜深人静，电梯直达顶层，周北嗣推着行李箱出了电梯，抬眼看路时，停下了动作。
电梯门开合的碰撞声让他回了神，他提起行李箱在走廊里走着。
半垂着的眼睑在行至门前时略微抬了些，他动作算得上很轻:“林诺。”
林诺穿着睡衣，靠坐在周北嗣家门前的门垫上，等睡着了。
周北嗣低头弯腰，又叫了一声:“林诺，醒醒。”
林诺有了反应，她歪着头，半阖着眼愣神一会，才慢半拍地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周北嗣。
从睡梦里被唤醒，林诺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道:“嗯……好困啊。”
周北嗣:“醒醒，回去睡。”
夜色太浓，周北嗣的话里也带了些温柔，林诺没被吵醒，甚至又闭上了眼睛。
周北嗣半跪下来，提了些声音:“林诺!”
林诺被他这声唤又唤回些神智，她清醒了些，刚要动就直叫唤:“嘶，我是不是要瘫痪了？”
周北嗣想扶她，可又不知道怎么扶，一时之间也没动，看起来很冷漠。
林诺惯会使唤人伺候:“你帮我揉揉脚踝，这边压的没知觉了。”
周北嗣看着伸到眼前的脚，抬起了手。
林诺的脚踝很漂亮，周北嗣揉着那片被压红的地方，微凉的皮肤被一点点染上了热度。
林诺的脚不老实，踢了踢他，道:“周北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第二天了。”
因着林诺的动作，周北嗣不小心按到了踝骨，林诺的脚下意识一动，周北嗣用了些力气给拽了回来:“在家耽误了些时间。”
林诺扭着半边麻痛的身子，她打了个哈欠:“好困，我想睡觉。”
周北嗣松开手，问:“好些了吗？”
林诺收回脚，撑着地站了起来。
她往家门口的方向走，健全的左手掏向了右边的口袋。
周北嗣捡起地上的钥匙，起身去帮她开门。
“我自己……”林诺反应慢了一步，她抓上周北嗣胳膊时，门已经被打开了。
周北嗣看见了林诺的家。
林诺开门总是不会全开，周北嗣从来没见过林诺家玄关一角以外的地方。
但今天看见了。
因为开门声，玄关的感应灯亮了几盏，他被林诺抓着手臂，就移开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林诺。
林诺:“周北嗣，这是单身女性的公寓。”
周北嗣松开手，礼貌低头，后退了一步。
林诺半靠着门框，道别:“晚安，周北嗣。”
周北嗣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去拿行李，开门进自己的家。
林诺……
林诺家有很多灯。
刚刚因着门口两人发出的声响，就有不下十盏感应灯亮了起来。
感应到声响的灯，沿着玄关一路亮到客厅，最远的一盏在漆黑的客厅拐角。
周北嗣在昏暗的玄关站了很久。
周北嗣一整晚都睡得不是很踏实，导致林诺来敲门时，他还在慢吞吞地洗漱。
周北嗣一身湿气地开了门:“我还没做饭。”
林诺精气神十足，她咽了口口水:“我来确认一件事。”
周北嗣放她进来，去了浴室继续洗漱。
他刚用热毛巾捂软下巴，林诺就鬼吼鬼叫地冲进了浴室，整个人亢奋地喘着粗气。
“石头呢？”
周北嗣取了剃须膏，边涂边说:“没带它过来。”
林诺咬着嘴唇，抓着门框问:“它……不回来了？”
周北嗣不方便说话，就点了点头。
林诺咳了一声，也点了点头:“怎么不回来呢……哎……我还挺想它的。”
“那以后怎么办？你不去遛狗，我还有点不习惯。”
“石头呀……”
周北嗣停下动作:“林诺，你书稿还没交？”
林诺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转身告辞:“早饭好了叫我一声。”
石头不在，两人其实都有些不适应，最不适应的应该是林诺。
林诺家的洗碗机派不上了用场，天天靠手，周北嗣家重新生出来的几只碗又开始排着队碎碎平安。
几天下来，周北嗣家又只剩下一个独苗，独苗是塑料材质，耐摔抗造。
林诺心虚，偷偷拿了自家的漂亮碗给补上，但林诺的手是真的催命手，她家碗也开始碎，周北嗣一开始站在厨房门口还会说两句。
周北嗣:“你小心一点。”
林诺点头。
周北嗣:“碗不要拿那么高，擦干净。”
林诺又点头。
嘱咐好几天后，林诺还是摔，周北嗣就只站在厨房门口不说话。
林诺一开始心虚到能把头埋进水槽里，后来也有点明白周北嗣是什么意思了。
周北嗣可能在纠结……自己刷还是纵容林诺继续靠外挂逃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