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有人要送我去上学？”侯南北叼着馒头，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煞是可爱。
“哪是送你上学，是跟着你去罗南村，我今天要去镇里一趟，你老实把人给我带去罗南村，别闹幺蛾子，听没听见？”
侯南北揉了揉犯疼的额头，嘟着嘴答应：“知道啦！”
“来了，那就是你要领着去的哥哥，去跟他说句话。”罗艳红推了一把自家女儿，她站起身向着刚进门的人挥了挥手，“快进来快进来，这大冷天的，从兰埔市过来忙活真是太辛苦了！”
“是工作，没什么累不累的。”
“这就是不一样啊，”罗艳红又伸手戳了戳自家女儿，恨铁不成钢，“你瞧瞧，这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给我好好学习，听没听到？”
侯南北小声嘀咕了几句，没忘记她妈嘱咐要和人打招呼：“哥哥好，我是侯南北。”
“你好，我是周北嗣。”
“怎么不是昨晚说好的那孩子？”罗艳红把手边的早餐前周北嗣推了推。
周北嗣摇头拒绝：“是他去，只是我先认个路，他还没起床。”
“是有些早，这才五点半。”
侯南北咽下嘴里的馒头，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妈，你看城里人都起不来，你什么时候给我买个自行车吧。”
罗艳红把搅和温热的粥推给侯南北，她当着外人面不好再戳脑袋，便翘着嘴角答应：“你这学期期末考试要是能考第一名，别说自行车，我什么都给你买！”
侯南北埋在碗里，她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哥哥，小声道：“那我不要好了，给你省钱。”
“快喝，你好意思让人等着啊？”
侯南北捧起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她接过罗艳红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拿起一旁的书包对着周北嗣道：“哥哥，咱们走吧！”
冬天的五点半罗北村的天还黑着，周北嗣怕身后跟着的小姑娘看不清，把手电筒打开拿在手里。
走了没多久，本以为会害羞的小姑娘直接喊了人：“北嗣哥哥。”
“不怕冷？”
虽然带着手套，周北嗣还是问了一句，侯南北摇了摇头，小手向着周北嗣的方向又递了递。
周北嗣牵过侯南北的小手，领着人往前走：“你每天都会起这么早去上学吗？”
“是，罗南小学太远了，我要走好久才能到。”侯南北平视前方只能看见周北嗣的腿，她仰着头才能依稀看见周北嗣的下巴，她昂着头纠结到脖颈都开始有些痛。
白光下的小影子一直在抬头，周北嗣被她逗笑了，晃了晃手里的小手：“头抬着不嫌累吗？”
“夏老师说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这样才礼貌。”侯南北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扭了扭脖子，“哥哥，你好高啊！比牛老师还要高。”
周北嗣故意逗她：“那怎么办？”
“那咱们谁都别说话，我就会不看你了。”侯南北眨了眨眼睛，抿着小嘴笑了笑。
周北嗣点头答应，一大一小经过罗北村的罗北树，经过长长的小道，耳边只有脚踩雪的咯吱声。
一大一小的脚步声前后交叠，绵长清晰，渐渐地那重一些的脚步声变了味，仔细听的话像极了一首随便乱哼的小曲。
侯南北走着走着就开始咯咯的笑，笑声清脆悦耳，周北嗣也跟着笑了出来。
“哈哈，我从来不知道踩雪这么有趣！哥哥你好厉害啊！”
“有意思可以跟着我一起，第一步踩的轻一些，轻一些，重一些……”周北嗣嘴里说着步子的轻重，他看向了不远处的卫生所，待到走得更近一些，他才把嘴里的词换了，“南北，有人似乎在等你。”
低着头专心踩雪的侯南北抬起小脸看向了前方，她挥着另一只手，兴奋地蹦了几步，拉着周北嗣往前跑：“罗医生！罗医生！早上好！”
“南北早上好，”罗乐把手里的牛奶和早餐递出去，她揉了揉侯南北的毛线帽，“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牛老师的早饭我保证送到！”
侯南北把早饭放进自己的书包，她又伸手拽住周北嗣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介绍，“罗医生，这是北嗣哥哥，他今天送我上学！我们还踩雪踩出了小调子！”
“是吗？原来你歪歪扭扭一路是在踩小调，南北可真可爱，”罗乐直起腰对着身前一直默声的男人伸手道，“你好，我是村里的医生，罗乐。”
周北嗣把手机揣进兜里，伸手回握：“你好，周北嗣。”
“来人口普查的三位，昨天一晚大家都知道了，”罗乐说完看了看表，她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有时间再聊，我要去和罗医生换班了。”
“哥哥，快走快走，我领你去我学校看看，罗南村最富有气派的第二个地方！”
周北嗣：“最富有气派的第一个地方是哪？”
“新阳舅舅家，他们家刚盖的新房子，可气派了！”侯南北很贴心，她昂着小脑袋把原因和人物说明白，“新阳舅舅姓梁，他成绩可好啦，一会儿我领你去宣传栏看他的成绩，他超级厉害！”
“梁新阳？是你小叔的小叔子吗？”
侯南北搞不明白人物关系，她用自己的理解说道：“新阳舅舅是婶婶的弟弟，婶婶是小叔叔的老婆。”
“是一样的说法，听说岔路口的路标牌就是他做的。”
“是，新阳舅舅特别厉害，那是他六年级的时候做的！一个人哦，木板是自己削出来的！”侯南北带着周北嗣拐了个弯，前方三三两两的小学生在前方聊着天，侯南北看了之后立马拍了自己的额头，“我忘了一件事。”
“忘记什么？”
“侯南北抓着衣领，她哭皱着小脸，委屈又后悔：“我忘记带红领巾了，今天有升旗仪式，要检查……现在回去赶得及吗？”
周北嗣大致估算了时间：“来不及，要不给罗阿姨打个电话？”
“打了她肯定要训我，我妈今天去镇里，下午才会回来，”侯南北转了转眼珠子一脸焦急地请求道，“哥哥，你下午放学来接我，我就不会被老师凶啦！”
“为什么？”
侯南北把人往宣传栏处领，她转头笑道：“因为哥哥来接我，红领巾就回来啦！哥哥来接我好不好？”
周北嗣跟着站在宣传栏前点头：“好。”
侯南北原地欢呼了一声，她笑得更甜，开心摇摆的动作把毛线帽的卡通人物也引得活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