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道行人如梭，滚烫的炉火烟雾缭绕。
浑身懒散的花岸，半倚着门框，翘起二郎腿。咀嚼着嘴里的大饼，心不在焉的听着对面那人讲述的传闻。
对于之前那种好似有声有色的描述，他何止是质疑，根本就是满脸的不相信。
“老缺啊，这就是你在胡说了，城里闹妖怪怎么就你知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艰难的咽下塞满嘴的面饼，花岸直起了腰杆。
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方，同时反驳道：
“哎，不对啊。你不是关了半个月，才刚从里面出来吗，你从哪听说的？”
“我叫王有德，别给我起外号行不行？算了，别提这事，咱们说的是妖怪。”
花岸不耐烦的嗯嗯了几声，随意的应付道：“好好好，你接着说行了吧。要不是跟你吃饭，正经人谁起这么早？”
“就在昨天晚上，我那条胡同的瘸三儿，给我接风洗尘的时候，听他说的这事儿。”
谁知花岸在听后，心里更加不屑，直接撇着嘴嘲讽起来。
“就他？还接风洗尘？就他那腿脚，能出门打听到什么？要我说啊，他肯定就是为了去你家白吃一顿饭？”
“什么蹭饭，这叫交情。”
“好好好，就算是吧，没他们你能被抓进去么？哪像我啊，叫你出来吃饭，还给你带了一张饼。”
被连续的挤兑了好几句，对面的王有德也有些挂不住面子，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把手中的大饼往桌面上一扔，直接没好气的开始抱怨。
“你到底还听不听了？这么干的饼都堵不住你的嘴。”
“好好好，你接着说，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我说到哪了？哦对，这事啊，是瘸三儿他大爷给他说的。就是住在城西，留着花白胡子的那个。
他说前几天的晚上，半夜出门上茅房。正迷迷糊糊走着呢，忽然看见胡同口一道白影闪过，还没等他揉揉眼，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有闪烁的火光。
可第二天那附近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哪家失火......”
刚说到一半，花岸就实在忍不住了，不停的挥手制止对方继续往下说。
“这顿饭你要不想掏钱就直说，就瘸三儿那个大爷，八十多了，耳聋眼花的，走起路来还不如瘸三儿利索呢。
他能看到什么？在路上碰到了，喊他一声大爷，他都听不见。”
稍微停顿了片刻，花岸给对方留足了思考空间。随后才接着质问道：
“我也不说别的，这件事除了瘸三儿他大爷，那么大的动静还有第二个人看见或听见么？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你听谁说过城里闹妖怪了？
要我说啊，瘸三儿就是临时找个了理由，去你家蹭顿饭吃罢了。没准儿还是他进你家门之前刚编出来的。”
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一样。
听着花岸的质问，对面的人也没了声音，也许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只能重新拿起刚刚扔下的饼，闷头接着吃。
而花岸，在连着咬了几口之后，突然，狠狠的拍了两下胸口。
这模样，一看就是吃的太急被噎到了。
此时的花岸被憋的满脸通红，对着胸口一顿猛捶，好在反应即使，废了好大力气终于咽了下去。
可是才刚刚喘过气来，就从他的嘴里迅速的传出了一阵骂声。
“呸，这饼真干，差点噎死老子。他奶奶的，肯定是昨晚剩下，今天热热就拿出来卖了。我说怎么那么便宜，果然是便宜没好货。”
随着花岸的叫骂声，坐在他对面的王有德也慢慢停下了吃饼的动作，双眼有些愣愣的看着花岸。
也许是感受到了身上的视线，花岸终于停止了叫骂，转头看向对方，理直气壮的说道：
“怎么了？没坏就行了呗，你不吃了？”
眼珠一转，王有德马上说道：“不，我就是想要点茶水。”
随机连忙伸手开始招呼伙计。。
顺着声音，伙计也是一路小跑儿，看着眼前的二人略微有些不知所措，内心却在抱怨，“又是这两个混子”。
不过很快就调整心态，笑呵呵的说道：
“二位是有什么吩咐么？”
“来一壶酒，你这都有什么啊？”
看着对面二人，忙碌一早上的伙计，早已经心有不快。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回答的语气中夹杂上了一丝不耐烦。
“小店是小本买卖，但是卖酒水也有贵贱之分。三个铜子儿一杯的劣酒，要多少有多少。三十年的陈酿，量不多但也有。您要哪一种？”
此时的王有德，就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对方语气中的嘲讽，面色如常的搓了搓下巴。
片刻后，好似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说道：
“三个铜板一杯的给我来一壶，打酒的时候记得掺上一杯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解解渴。”
小伙计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应承了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结果花岸却又出声，拦住了他刚迈出去的脚步。
“等一下，你这儿有茶水么？”
伙计看着花岸，之前他被憋的那一脸通红还没有彻底消下去，差点被饼噎死，却还是那么骄傲的仰着头。
沉思了刹那，随后说道：
“当然有，本店小本经营，没有那些名贵茶叶。但从三个铜板一斤，到三十两一斤还是存了几种的，客观您喝哪一壶啊？”
花岸的表现与王有德如出一辙，就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中话，更没有看到对方那堆满了假笑的眼神。
只见他语气骄傲的说道：
“哼，三个铜板一斤的给我上一壶。记住，泡茶的时候多放白糖，我就爱喝点儿甜的。”
小伙计飞快的跑开了，他怕自己在待下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直到背过身去走远了，他才暗地里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呸，还喝茶呢，明明就是在喝糖水。”
经过这几番折腾，两人点的小菜与酒水很快就上全了。
几口下去，终于理顺了气息，他们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摆起谱来。
一口肉汤下肚，花岸笑眯眯的说道：“话说，你这次进去关的时间可不短啊。”
王有德连头都没抬起来，一直在闷头仔细的挑着碗里的碎肉。
“可不是么，这次我可受老罪了，最少瘦了二十斤。出来的那天，我腿都是软的，差点走不出来。”
两人奋力解决着各自手中的烙饼，直到吃下去大半，才终于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次进去，又是被谁抓啦？”花岸意有所指的问道。
“说起来就倒霉，我本来都跑了，结果一转角又撞上了那个姓黄的。我不就是顺手拿了点东西么，至于关我这么久？”
“对。你说那些卖东西的小商小贩，好好的东西居然还摆出来。明晃晃的放在咱们眼前，这要是不拿，浑身都痒痒。”
“你说的太对了，他们卖货的时候，怎么就不能都藏起来卖。不拿都是对不起他们。”
饭馆的伙计，就站在不远处。
他侧过身去，听着两人狗屁不通的胡话，满脸鄙夷。
内心不住的吐槽，“你俩真是乌龟找王八，狗屎进粪坑，简直是配对了。
满嘴的歪理邪说，还能越说越来劲，什么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