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渊在说完这话后，视线有意无意瞥过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楚玦，眼神透着明显的怀疑。
楚玦在对上楚渊目光的那一刻，心脏不由狠狠往下一沉。
父皇拿这种眼神盯着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怀疑这个舞娘杀手是他安排的？
怎么可能呢？
他又不蠢，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安排杀手？
况且，如果有杀手刺杀南昭王，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铁定就是他，他绝对不会做这种愚不可及的事！
当然，楚渊怀疑归怀疑，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太子的名。
不过楚玦看出他收回眼神时流露出的失望与警告，心也跟着凉了一大截。
楚玦这段时间在京城老百姓口中的风评很差，他也知道自己最近为了发泄情绪，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引起了共愤。
为此，楚玦也收敛了不少，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更是不敢随便有大动作。
楚琰察觉到楚渊看向楚玦的目光后，也把目光投向楚玦，视线瞥到他身侧的宋月瑶时，漆黑的眸子眯了眯，眼底浮起一抹若有所思。
宋月瑶从舞娘刺杀赫连勃起，就在暗中观察楚渊的反应，自然也看到了他看楚玦时不满的眼神。
她美目冷冷睇着楚玦，无声地嗤了一声，唇角扯出幽冷阴鸷的弧度。
楚玦之前亲手杀了宋宗庭，才让太子府逃过一劫，免去被楚渊治罪。
然而，楚玦知道楚渊对自己已经很有意见了。
他认为他如今的处境都是受宋宗庭拖累，在府里自然就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到宋月瑶的身上。
如今的宋月瑶除了这张脸，身上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都是被楚玦打出来的。
宋月瑶在太子府的地位更是猪狗不如，楚玦把她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全部都遣散了，她每天没有人伺候，不仅要自己洗衣烧饭，还要负责打扫庭院，连府里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如。
至少丫鬟们还能吃一口饱饭，而她自己烧的饭菜难吃得要命。
可是为了活下去，宋月瑶不得不强迫自己吃那些猪食一样的东西。
她心底对楚玦的怨恨越积越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段时间，听说南昭王要出使云苍，她就暗自在心里谋划了这一出刺杀，为的就是要绊倒楚玦，把刺杀的罪名嫁祸到他身上，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宋佳人见楚琰似乎对刺杀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扯了扯他宽大的袖袍，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到的声音，小声问他，“王爷，你在看什么呢？”
楚琰垂眸看向她的时候，俊脸上顿时浮起温和的浅笑，“本王大概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
宋佳人意识到他刚才看的是楚玦那个方向，眸色微动，低低反问，“你觉得幕后之人是太子？”
楚琰微微摇头，“不是，太子没那么蠢。”
“不然是谁……”宋佳人话还没说完，视线不经意瞥到站在楚玦旁边的宋月瑶，立刻猛地捂住嘴巴，“难道是宋月瑶？”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宋佳人把嗓音压得极低，几乎就是用气音说出了这几个字。
御敬寒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本王应该不会猜错。”
“可是，宋月瑶是太子妃，楚玦是她夫君，她又不是猪脑子，怎么可能用这么大的罪名来陷害楚玦呢？”宋佳人眉心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楚琰看着她脸上费解的神色，低声解释道，“刚才宋月瑶替楚玦倒酒的时候，本王无意间瞥到她胳膊上有淤青，而且不止一处。”
宋佳人听他这么说，脑袋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楚玦家暴宋月瑶了？”
毕竟宋月瑶是太子府的女主人，除了楚玦之外，她应该是太子府里地位最高的人。
放眼整个太子府，只有楚玦有这个权利对她动手。
况且，之前楚玦在大殿上杀宋宗庭的事宋佳人至今还历历在目。
宋月瑶能嫁给太子，背后最大的推手就是宋宗庭。
太子答应娶宋月瑶也是希望能够拉拢宋宗庭，让他站在自己这边，成为支持自己的势力。
然而，宋宗庭纵容贺婉茹和宋月蓉犯下诛连九族的大罪，楚玦肯定是气他连累了自己，把气都撒在宋月瑶身上了。
宋月瑶怀恨在心，想报复楚玦，就特意设了这个局，想借此机会跟太子同归于尽。
楚琰睨着她，微微颔首，“嗯。”
宋佳人又悄悄朝宋月瑶的方向瞅了两眼，这才看出来她今天化的妆很浓，但是依然掩盖不住面容的憔悴。
宋佳人端详了宋月蓉几眼，抬手摸了摸下巴，“可是，宋月瑶失去了宋家作为靠山，她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杀手弄进府？”
不是她瞧不起宋月瑶，而是宋月瑶在出嫁前一直都标榜自己是大家闺秀，不可能接触那种三教九流的人。
嫁入太子府后，她出府的机会很少，每日活动范围差不多就是自己住的院子，她也没什么真心的朋友，去哪里找来的杀手？又是用什么办法把杀手混在舞娘里的？
楚琰英气干净的眉宇间也浮起一抹困惑，“这一点，本王也没有想通。不过，应该也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宋佳人忙不迭追问，“哪种可能？”
楚琰抿了抿薄唇，清俊的脸上浮起一抹深意，“应该是有人替她打点了一切。”
宋佳人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宋月瑶还有同谋？”
“也许不是同谋，只是借机给宋月瑶开了方便之门，让她安排的杀手能够顺利进宫。”
宋佳人伸手挠了挠额角，“可是谁会做这种事呢？”
万一暴露，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楚琰微微摇头，“本王也想不出来谁会帮宋月瑶。”
就在他们二人讨论舞娘刺杀事件的时候，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四哥！四嫂！”
是楚珊珊推着楚玧的轮椅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珊珊，五弟。”宋佳人朝他们的方向挥了下手，然后朝他们走过去，“五弟，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还不能下地走动吗？”
自从楚玧受伤，宋佳人一开始经常跟楚琰去燕王府探望他，不过后来要忙的事情渐渐变多，她就没空过去了。
今日一见，她觉得楚玧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伤肯定也好得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