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人闻言，不由愣了下，“这么快？”
她来到云苍后，一直待在京城，对瑞王府也有了感情，如今突然听到楚琰说要离开，她心底不禁生出几分不舍。
楚琰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父皇遗诏上写了让我们兄弟几个去各自的封地，大皇兄和三皇兄最近也在做离京前的准备。”
如今国丧结束，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京城了。
宋佳人想着，也没有反对，“好，等去了江城，咱们该把楚大宝和楚小宝接回家了。”
守丧期间，他们不便离京，而赫连勃又不放心让人把两个孩子送回来，楚大宝和楚小宝便一直留在南昭皇宫。
原本两个孩子在府里的时候，宋佳人偶尔也会觉得两个小东西太闹腾。
可是，孩子不在这段时间，她真是每天都特别想他们。
为了缓解相思之苦，她把自己泡在厨房里，天天变着花样煲各种汤。
楚琰听她提到两个孩子，勾了勾唇角，“本王也想他们了，咱们早些出发，也能早些把两个小东西领回来。”
“好！”
宋佳人抿了抿唇瓣提议道，“咱们过两天一起进宫向皇上辞行吧。”
今日太后沈青珂才刚离京，他们要是这么快离开，似乎不太好，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倒不如再缓一缓。
…………
皇宫。
楚玧站永寿宫门口，来回徘徊着，迟疑了许久，都没有进去。
他抬头看着虚掩的宫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正想推门进去，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出现在门口，当看到楚玧，他立刻跪下向楚玧行礼，“奴才小德子参见皇上！”
小德子？
楚玧听着觉得很耳熟，眼眸微眯，朝地上看过去。
不过，没等楚玧问话，小德子就再次开口，“皇上，您是来看太妃的吗？”
他口中的太妃就是一直被关在冷宫，直到楚渊去世才被放出来的兰贵妃。
楚玧的生母，乔语兰。
楚玧瞥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了下，“没有，朕就是路过这里。”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不过才走了没两步远，楚玧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身后依然跪在那里的小太监，“小德子，她还好吗？”
尽管楚玧并没有指明自己问的是谁，不过小德子还是一下子猜到了他是想问乔语兰的事。
“回皇上，太妃娘娘每天吃得香，睡得着，精神头比起在冷宫的时候好了不少。”
楚玧点了下头，“那就好，你照看好太妃，她若是有任何状况，记得随时禀报朕。”
“奴才遵旨！”
楚玧抬眼，视线越过永寿宫的大门，朝里头看过去。
父皇死后，很多后宫的嫔妃都被他安置到宫外去了，如今这偌大的永寿宫里，只有乔语兰和太皇太后两人住在里头。
自从楚渊去世起，太皇太后的精神也大不如前了，每日吃斋念佛深居简出，显得这永寿宫里格外清冷。
楚玧在心底轻叹一声，到底没有进去，转身大步离去。
当年，乔语兰被打入冷宫时，拼死求楚渊，想要见楚玧一面。
可是楚玧心下对她有怨，拒绝见她。
再后来，他就听说乔语兰在冷宫里疯掉了。
而这件事从此就成了他的心结，甚至逐渐变成了一块心病。
他常常后悔，自己年少无知时幼稚又懦弱的行为。
如果当初他跟他的母妃见上一面，听一听她的冤屈和痛苦，也许她就不会在冷宫里逼疯了自己。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楚玧还是没有办法面对她，更没有办法原谅曾经的自己。
他深呼一口气，大步朝长春宫而去。
司徒雪一人无聊，正趴在桌案前抄写经书，身边伺候的宫女便从外头兴冲冲地跑进来。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司徒雪闻言，立刻起身，快步朝门口迎过去。
她还没走到门口，楚玧已经进来了。
“参见皇……”
司徒雪正要行礼，楚玧便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司徒雪一怔，不过还是安静站在原地由他抱着自己。
她身后的宫女见状，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司徒雪听着关门声，下意识地转头，却被楚玧抱得更紧了，“别动，让朕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司徒雪听着他嗓音中的疲惫，轻声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楚玧沉默片刻，轻声道，“嗯，是遇到了难事，很难很难的事。”
司徒雪柔声问道，“可是朝堂之事？”
“不是，是朕的私事。”
“皇上要不要跟臣妾说一说？也许臣妾可以为您排忧解难。”
楚玧听着耳畔温柔的声音，犹豫了好片刻，终于低低出声，“是关于母妃的事。”
司徒雪不由怔住了。
其实，在乔语兰被放出冷宫后，司徒雪跟楚玧提过，想和他一起去永寿宫向乔语兰请安。
楚玧不仅没有答应，反而跟她发了一通火。
那是司徒雪第一次看到楚玧发火，也是第一次向她发火。
尽管事后，楚玧及时向她道歉了，不过司徒雪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乔语兰。
仿佛乔语兰依然还住在不见天日的冷宫里，彻底被遗忘了一般。
直到此刻，司徒雪听见楚玧主动提及乔语兰，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表情。
当年乔语兰被关冷宫的时候，司徒雪还很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跟那件事有关的老宫女们早就被封了口。
再加上司徒将军在府里从来不会跟女儿聊皇帝后宫的是非。
因此，司徒雪对乔语兰她们的事并不知情，只依稀听人提过楚玧还有个妹妹，而他的妹妹是被活活掐死的。
有人说是沈青珂掐死的，有人说是楚琰的母亲容妃掐死的，还有人说是乔语兰为了争宠自己掐死的。
当年的事扑朔迷离，如今三位当事人死的死，疯的疯，出家的出家，真相已经无从查证。
这也是楚玧当年不愿意去冷宫见乔语兰的原因。
司徒雪从楚玧怀里退出来，视线落在他清俊的脸上，温声道，“皇上，您愿意跟臣妾分享心情，臣妾很欣慰，定会洗耳恭听。”
楚玧便把当年的事，以自己的视角讲给司徒雪听。
当年楚玧年纪还很小，有人故意在他耳边散播谣言，原本他是不愿意相信谣言的。
可是，当铺天盖地的谣言砸向他时，他也动摇了。
所以，他在痛恨自己无能的同时，也恨上了自己的母妃，觉得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是她没有保护好妹妹。
妹妹的惨死，她该负主要责任！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到底还是他太幼稚了。
当年后宫女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不要说谋害人命了，有的女人狠起来甚至自己给自己下毒，然后再把罪名推给旁人。
他大概也被奸人利用了。
“当年我一直逃避事实，甚至曾经很痛恨自己是她的儿子。我想，我肯定伤透了她的心，才会将她生生逼疯。”
司徒雪听着他内疚的话，抬手捧着他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皇上，您当初只是个孩子，年纪太小，没办法自己辨别是非善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也别自责了。”
楚玧看着她，眼神透着些许无助，“雪儿，你告诉我，如今我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我们一起去看看母妃吧，她独自在冷宫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很孤独。”
司徒雪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们还可以请御医好好替母妃诊治，也许母妃的病还有的治。”
楚玧眼神不禁亮了一下，“你说得对，我要请最好的大夫为母妃治病，定要将她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