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对春乐如此轻易的投诚感到十分匪夷所思，他在警惕，这或许是个阴谋。
可那个女人的眼神……未免也太炽热了些。
难道是想让我做太子，再以此为柄求一个皇后之位？可这女人年岁已大，不像是有这等野心的人。
萧穆想不明白。
不过那夜秉烛夜谈，春乐的一席话真的戳中了他的心坎。
——四皇子不会不知道太子的母亲是如何被封后的吧？一者亡而一者立，您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个巧合……对么？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萧穆心头，几乎烫的他皮开肉绽。
如果不是静妃，皇后或许也不会……
此刻的萧穆已经认定了静妃就是皇后死亡的罪魁祸首，满腔的恨意直涌上胸腔，让他的五脏肺腑都燥热了起来。
他当时就下定决心，这个太子之位，他萧穆要定了！
其实隐隐的，在他没有发现的角落里，有一根心弦是为那个明亮清冽的女子拨动的。那夜火光下女孩铿锵的话语深深镌刻在他心扉，少年的心里就此种下了一朵芬芳的花，比一切花月春风都要美好，只一双灼灼的目光，就足够让他倾其所有。
他想要把这美好占为己有。
萧穆的计划暗暗在脑中成型，黑子落在棋盘正中，白子滚落尘土之中，不见踪迹。
这几日回暖，每每是艳阳天，顾尔玉十分喜欢这样的天气，温暖灿烂得就如一切阴霾污秽都不复存在。
也不曾存在。
院落里的花开了许多，顾尔玉就喝上一壶茶，抱着一卷书看到打瞌睡。
以前独孤怀锦还在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打瞌睡，还有一只叫恒生的猫，浑身上下像雪一样白，两人轮流抱着摸。后来她死了，顾尔玉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那只猫，任它自生自灭了。
女人……
顾尔玉想着独孤怀锦，又想到宁香娣，那个哆哆嗦嗦地说无福承恩，愿为奴为婢的女人，最终还是流着眼泪一点一点把药下在他妻子的饭菜中。
她那时怎么说的来着？
——求王爷饶命，我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阿锦，阿锦，你看，人们总是在背叛。
那药并不会致死，只是让独孤怀锦逐渐神经衰弱，最后只能虚弱卧床，那么军权就在他顾尔玉之手。
为何贪恋权力？……他只是不愿屈居人下，而独孤怀锦这个女人虽然好利用，但不可控。
顾尔玉抿了一口茶，目光温柔地落在花瓣上晶莹的露珠上面。
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局面。
那天雪中失态已是他始料未及，如今想来还觉得荒谬可笑，一个痴童，何以牵动他心绪至此。
不过这个女孩的身份确实透露着一些古怪。
昔日天商司空阮寒欢之徒，玄丘已故大将军的遗孤，玄丘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又似乎和天下第一商号踏梅轩有关。
两国在她的身上交汇，而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之后有多么复杂的纠葛牵绊。
有趣。
顾尔玉慵懒地晃动着书卷，阳光渐渐从热烈的金色转向温和的橘红，一整个下午顾尔玉都在想这些女人和她们的故事。
后来他想，这些女人才是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