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
“哎，爷，马上就到了！”
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消失了，颜卿回头一看，发现尉迟殷夔靠在墙上，可能是刚用过晚餐的缘故，尉迟殷夔的整个人属于相对放松的状态，舒展着一米九二的欣长腰身，懒懒地靠着，基地白色的强光打在他宽大的白色毛衣上，仿佛渡上一层白光。
尉迟殷夔对颜卿露出意义不明的笑，若是其他人被颜卿以“饭后消遣散步”的借口引出来，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
现在虽然是在植系政府国防部搜救队的基地，不是颜卿的地盘，但也不是尉迟殷夔的地盘。在通过颜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打开的两道暗门之后，尉迟殷夔也不得不防了。
颜卿看了尉迟殷夔一眼，便知其心中所想，还真是知己者，劲敌也。
颜卿也没有再催，只是笑道：“就在这扇门后面。”
他们现在的位置很隐晦，并不是“路野”，而是这个位置避开了摄像头。来这儿的一路上，尉迟殷夔就观察过，颜卿带他走的路都出于摄像头“死角”。
“把基地地图给我。”尉迟殷夔平静道。明明是抢劫，却做得理所当然。
颜卿掌握的那份地图绝对不止是标有“视野”那么简单。
即便早就知道尉迟殷夔颖悟绝伦，但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恨呐。
“给你透露情报，还要赔上地图。”
“爷，”颜卿低下头，轻轻摇了摇，无奈地笑了笑：“怎么那么霸道呢？”
颜卿站在阴影处，白色强光只能通过白墙细细碎碎地反射到他身上，他低着头，许久没修剪的碎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只露出一段在黑暗中依旧灰白的一小截下巴。
可能是小影帝在长期自我形象高强度管理中形成的强迫症，从踏入木星执行紧急任务开始，颜卿也没让胡子钻空子，下巴一直清爽干净。
啧，我想这些干什么。
尉迟殷夔有些烦躁地抬起手按在勃颈上，大手覆盖脖颈，捏了捏。
尉迟殷夔收缴了颜卿的地图，直接爽快地跟他进门，预料之内的，门内还有门。
这估计是最后一扇门了，之前的门都是厚重繁琐的智能识别门，个个都装有识别系统和密码装置，颜卿就是靠着输入密码摸进来的。但最后这扇门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装修古朴典雅，应该是寝室的门，而且这样的门能装在植系政府国防部搜救队的基地，显然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门内的隐隐传来的声音令颜卿忍不住一挑眉，他示意尉迟殷夔：好戏开始了。
“啊！”
“少将，你可想好了，我可是你的副队！”
“哄。”屋内传来一声厚重的硬物闷响，估计是撞墙上去了。落在纸窗门的上，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双腿受伤的231疼得哼哼唧唧。
尉迟殷夔转身要走，被颜卿大步跨过来拉住。又不能强硬挣脱，这门的隔音效果可是非常一般的。
看着爷的眉头都快拧成中国结了。颜卿忍不住偏开头暗笑：怎么那么纯情？
“副队？哼，你真当我傻？”少将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像是濒临爆发的野兽。
“少将少将，有话好说！我什么都听你的，给你多少钱我都愿意，饶了我！”231那股怂包劲儿和求生欲简直要通过房门溢出来。
“你别跟我来这套，人前油腔滑调，人后装腔作势，那帮老不死的全被你忽悠了吧？啊！”
“咳！——松手……喘不上，气……”
地板传来“咚！”的一声，应该是231从墙上被扔到地上去了。少将怒吼：“把你那些伪装收起来，用你最原本最傲的骨气跟我说话！”
“咳咳咳咳！！”屋内传来231呛得不行的咳嗽声，还有拼命呼吸氧气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传来桌子椅子的轻微擦碰声，门上映着影子，231扶着桌椅再次站了起来。
“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动手。”231声音平缓，好像在讨论家常便饭的事。
“十年服役，为国效命，履历伟绩，一等功。声明远扬，升官加爵。”少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可知，这意味这什么？”
“呵”231不屑地笑道：“少将，你敢说这个一等功没有水分吗？我不玩那些虚的。”
“那你可知我拼命让你声名远扬、升官加爵是为了什么！？”屋内传来少将的怒吼，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隔音绝佳的墙险些收不住怒吼，让人有种整个房屋都跟着声音主人的情绪而抖动的错觉。
过了许久。
才传来231踏破水面，掀起阵阵涟漪，轻声的一句。
“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想让我升官进爵，不惜一切代价提高我的地位和名誉。”
“你喜欢我，甚至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你爸妈看得起我。想让他们接受我？”
231的目光滑过少将的侧脸，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身后上方的复古的、花纹繁琐的灯罩，口中呢喃地说着爱慕者的心意。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231语气一转，忽而一声大吼：“我凭什么答应你！就凭你喜欢我？”
“你是年少成名的少将又怎样？你永远都是那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你是上流社会的人，你是人上人！”
“而我！我是卧底，是你们眼中的奸细，是所有植系人民眼中的老鼠！你难道想让你爸妈，身为植系政府领导阶层的爸妈——试图去接受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吗！？”
231把竖起两根食指并拢在一起，眼神死死盯住两根手指，说道：“我们俩之间的差距不是这么点。”随后又将两手往左右两边划开，吼道：“是这么大！无穷无尽！天上地下！天差地别！你明白吗！？”
“不，不是这样的。”少将瞪大双眼，伸出颤抖着手，迟疑片刻，便一把抓住231的肩膀，疯狂地晃动231，对着他的脸吼：“不是这样的！”
“我，我可以帮你，帮你摆脱天植党，帮你洗白，帮你脱离黑暗重获新生……”
“谁要你帮我！？我可是男人！不是你们这些好色的军官养的姘头！”231使劲全身力气推开少将，指着他的鼻子：“大天植党是黑暗？哈？哈哈哈哈哈！”
231仰头大笑，整个人处于疯魔状态，癫狂的、发疯的、神志不清的，他笑够了，又用那双犀利猩红的眼盯着少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那就让黑暗吞并整颗木星，用血来洗刷整颗木星，用男人的方式踩踏你们这些下贱的植系政府。到时候就是你跪下来求我！”
窗外，两人像是看皮影戏入了迷，两人皆无言，也无动作，嘴巴抿成一条线，唇角下落，眉头的褶子险些皱硬。若仔细看，则会发现两人的颈部肌肉僵硬，脸部因为上下牙齿用力咬合而凸起，是愤怒、是焦虑、是不甘的象征。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没人因为这出“好戏”而欢乐。
尉迟殷夔的牙齿暗中咬死，颜卿紧握的拳头指甲险些刺进肉里。
纸窗上，少将举起枪对准231，冰冷的声音瞬间变成有形的冰雹，从屋内砸出来。
“犯我植系政府者，尽杀之。”
231的语气中竟然透露着些许笑意，像是寒冬南方寒冷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穿着棉服也抵挡不住的阴森寒冷。
“会装模作样可不行，还得会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