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又破？顾长宁实在难以想象南宫允会去那种地方。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怀疑，南宫允勾唇道，“阿宁莫非误会了什么，清水寺只是小了点，又破了点，却是并不脏的，僧人们很爱干净，庙里也收拾得十分整洁。”
可即便如此，帝都里也少有人去。
“你信佛吗？”顾长宁见他对清水寺颇为了解，便有此一问。
“不信，不管真佛是否存在，我只信我自己。”他知道顾长宁想问的是什么，便为她解了惑，“小时候母妃带我来过几次，就了解一些。”
那时候贤妃每年的那一日，都会去清水寺烧香，风雨无阻，后来贤妃身故，南宫允便替她去，只是他到今日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见他提起贤妃，顾长宁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主动去握了他的手，想了好半天，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若说嘲讽谁，那她还算可以，可这安慰人的事儿，她实在不擅长。
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南宫允反握住了她的手，笑了两声道，“阿宁不必费心去想安慰的话，只要你好好的，旁的事都不打紧。”
“我有那么多人护着，必定无恙，只是你……务必小心！”
听着她的叮嘱，南宫允心情大好，勾着唇角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单手撑着下巴，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马车的速度不快，赶到清水寺就用掉了一个多时辰。
到地方后，顾长宁被先一步下去的南宫允小心扶下了马车，一抬眸就瞧见寺门前站着的小僧，十二三岁模样，一身僧服洗得发白，虽破旧了些，但也是干净整洁。
见顾长宁朝他看了，忙上前两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位施主里面请，主持已经等候多时了。”
“多谢小师父。”顾长宁合掌回了礼。
被小师父引着进了早就备下的厢房，没等人问，他便主动开口解释了，“主持要见的是这位施主，”说着朝南宫允点了下头，“女施主可在厢房歇息片刻，待主持与这位施主交谈完毕，自会派人来请。”
“那好，”顾长宁应下了，转头对身旁的南宫允道，“你先去吧。”
“你就在这儿待着，别胡乱走动。”南宫允叮嘱道。
这寺虽小，后院却是连着一座山的，因着年久失修的缘故，后院的院墙大都已经倒了，后山的可不比寺里，饿狼猛虎都可能遇到。
这些，南宫允在路上都已经与她说过了。
是以听到这话，顾长宁立刻便应了下来。
刚和静香还有绿水一起进了厢房，还没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敲了门。
两个丫头当即警惕了起来，一旁的顾长宁端坐着喝茶，一丝紧张的气息也无，她知道周围有暗卫护着，能放人走过来敲门，想来是没什么危险的。
静香和绿水自然也知道这事，虽然知道，但心里还是不免紧张。
“谁啊？”静香杨声问道。
等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二人才放下警惕，“属下赵刚。”
“何事？”顾长宁出声道。
“有个小僧来请，说是净初方丈请您过去。”
“净初方丈？”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不知道净初方丈其人是谁。
虽然顾长宁也不知道，但她在听到赵刚的话后，就放下茶杯开始整理衣服了。
边上的静香适时地伸手扶她起身，主仆三人一同出了厢房。
抬眼看去，就见一小僧立在不远处等着，正是刚刚引她们进寺的那位小师父。
瞧见她出来，远远地就朝她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净初方丈请女施主过去一叙。”
“小师父可否告知，这位方丈是何人？”顾长宁带着身后两个丫头走到他跟前两步的地方站定，回礼问道。
“施主先随我走吧，”那小僧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见顾长宁抬步跟上，边走边道，“净初方丈平日里是不见人的，但若觉得哪位施主有缘，便会着人请到他的住处一叙。”
有缘？
“方丈不露面便可知与哪位施主有缘？”顾长宁问道。
据他所知，一般这么说的大部分都是江湖骗子，反正有真才实学的人她是从未见过的。
心底的怀疑未曾言明，那小僧却是听明白了的，只听他开口道，“净初方丈的卦极准，若有机会，施主可向方丈求上一卦。”
这话直接将顾长宁的问话和她心里的疑惑一并解了，只一句话，足可见这小僧的聪慧。
一路上几人再无言语，安安静静地行到了净初方丈院门外不远处。
待顾长宁欲上前叩门时，那小僧又开了口，“施主，且容小僧叮嘱一句，方丈喜静，施主就不要带他们进去了。”
“多谢小师父提醒。”顾长宁对他合掌微微垂首道。
“那小僧就在这儿等着施主了，阿弥陀佛。”
顾长宁吩咐静香二人不得擅自进门，然后便慢慢推开了院门。
刚走到屋子门口，没等她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道声音，“进来吧。”
一灰色僧服的男子正直着茶壶，往自己跟前的杯子里倒茶，只看着眼前这画面，便让人觉得心神宁静。
顾长宁走近，合掌一礼，“净初方丈。”
“坐。”说罢，给顾长宁面前的杯子里也倒上了茶水。
只简单的倒水动作，看起来也颇有仙气。
瞧着净初方丈的模样，似乎只有四十出头，但听小师父说，净初方丈来到清水寺已有三十余年，总不会是不到十岁就做了方丈的。
大概是面上显年轻吧。
净初方丈没开口，顾长宁也不着急，二人各自品着杯中的茶水，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待半盏茶饮毕，净初方丈弯唇笑道，“老衲共请来过十人，施主是第一个这么沉得住气的。”
“净初方丈耐心很好。”顾长宁开口回道。
能出家念佛的人，哪个会少了耐心。
闻言，净初方丈笑了笑，将右手边的一串佛珠递给了顾长宁，“施主佛缘不浅，这串佛珠陪伴老衲多年，今日便赠予施主了。”
“它既陪伴方丈多年，还是方丈自己留下吧，在下不喜夺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