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知晓了这双绣花鞋不是普通玩意儿,但我和李道只会捉鬼的,别的都是半桶水。 . .
清叔和易叔也摇头晃脑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老大爷这事儿吧还得搁置着。
晚我一人睡在床的时候翻来覆去的合不眼,满脑子都是鞋子绣的五爪金龙。
你说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在女儿出嫁时候的喜鞋绣五爪金龙呢?莫不是家族有大渊源的?
这么一想,我又坐不住了,从床爬起来点了根烟借着床头的小夜灯盯着小纸片直看。
“妈的,再问一声试试呗。”
良久,我眉毛都要拧成麻花儿了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大半夜的挨个儿给陈警官,陆生还有蒙江都发了条消息,里面还附了张绣花鞋的照片外加牛甜花的资料。
这仨人要么是官儿大,要么是经验足,剩下的还是个有后台的,帮我找个地儿查个人啥的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只要这地方是在我华夏的,我还真不信能平白跑了不成。
先前慕容雪说她也有找警察朋友问过,我琢磨着要是我得了消息,岂不是能在她面前炫了么。
想到这里,我暗搓搓的乐呵起来。
群发了消息之后我半坐在床没睡,等了大约有半小时后才有了些困意,卷吧卷吧裹着被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没想到等我醒来没等到那仨人的消息,却等来了那老大爷。
这大爷穿一身白色山装,脚下踩着一双藏青色的布鞋,颇有点民国的打扮。
我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和坐在馆子门口晒太阳的清叔讲话,俩老头似乎说的不投机,老大爷皱着眉拿手指清叔,后者背对着我看不清楚表情,不过从他放松的姿态来看,应该是没有大问题。
“嗳,怎么了这是?”
我从桌子拿了大肉包和豆浆,咬一口喝一口,淡定的靠在吧台边围观那二位。
站在吧台里面算账的赵影帝头也不抬的回我:“谁知道呢,我开门的时候老大爷候在门口了,说要来检查进度啥的,不过被早锻炼回来的清叔拦住,也不知道说点啥。”
“……所以你起的还没出门早锻炼的清叔早?”
他说的话我听了大半,不过抓的点连我自己都觉得诡异。
“……你滚。”
赵影帝瞥了眼外头灿烂的阳光,面无表情的说。
感觉被嫌弃了。
我抓着包子默默走到门边,刚好听到老大爷在和清叔抱怨。
“哼,你们这儿的小孩儿办事太不负责了,签合同的时候也不和我说清楚,现在我急着要找东西也不知道给我帮忙,要的费用倒是不少,起别家来贵了一倍……你是这儿的老板吧?我现在不干了,要退单子,你们把手续费退给我!”
老大爷气十足,两手叉腰站门外对着清叔吹胡子瞪眼,我生怕真吵起来对清叔身体不好,于是赶紧三两口的把肉包子吞了前拉过大爷。
“大爷您说的哪里话,我昨天开始查牛头村了,这不还没消息么。再说了,咱们同福馆的声誉整个行业里头都是名列前茅的,不客气点的说,咱是第二,没那家店子敢来争第一啊。”
我边说边把老大爷往里带,没看见马路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往我们这里瞧了,我敢打赌,要是今天老大爷真的在外头把事儿闹大,最后倒霉的一定会是我们。
人么,哪个不喜欢看热闹啊,等人围过来,我都不意外晚点会有视频传了。
老大爷毕竟年事已高,七十多岁的人了力气可不我这个小伙子,我手稍微用了点劲儿,把不肯挪位置的大爷半推半拉的带进了同福馆。
关好门后我一转身对老大爷虎视眈眈的眼神,搞得我和坏人似的。
清叔乐呵呵的看了会儿我的笑话,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极为耐心的给老人家科普了下鬼怪的事儿,随后又叮嘱我不准再去外面惹事了,这才作罢。
赵影帝这会儿也端了一盘子零嘴来,外带还有一壶二锅头,都是侃大山的好工具,我在老大爷看不到的位置给他打了个“干得漂亮”的手势,得到了影帝傲气的一瞥。
小菜小酒都有了,这会儿总能撬开你这张嘴了吧。
我满意的看老大爷两眼晶亮亮的,轻咳一声拉回他的视线后笑眯眯道,“大爷,您看您都来了,给咱们说说牛头村的事儿吧。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儿啊年纪都不大,没您见多识广,有些改革开放以前的事儿吧都不大了解……”
这种放低身段的做法很奏效,老大爷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我这个年轻人的牙口还周正。
“行吧,我知道你们查不到牛头村来着。”
老大爷也不客气,一口酒一筷子酱牛肉,时不时再吃俩花生米,紧绷的情绪放松不少。
正好此时李道也打着哈欠下楼来,咱们这儿刚好凑成一周。
牛头村,其实是川地最边靠近山头的偏僻村落,现在早被国家收了土地改成一级保护区了,里面住的可再是人了,而是国宝大熊猫。
这还是十多年前国家发现大熊猫最长出现的地区在川地,才发下的批。
说到这事儿,老大爷不免有些惆怅。
他还年轻的时候,川地别提多热闹的了,虽谈不富裕,但人口多,田地也多,不少庄稼人在那里过了一辈子。
附近也有好几个村庄,都是靠山吃山,算着天气种地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一直到老大爷家亲戚发了笔小财后带着他们搬进了城里,时间长了没了消息。等想起来回头再看,那片儿的人大多都走的差不多了,往大城市发展去了,只留了少数老年人依旧舍不得那些地。
在之后国家把大熊猫列为稀有物种并且成为国宝,趁着川地边缘人口少,土地种植覆盖率低,果断收了回来整个划给了大熊猫繁殖基地。
那牛头村靠山脚,刚好也是被圈进去的那一片。
正因如此,慕容雪才找不到牛头村的来历。
我听了一阵唏嘘,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一眨眼以前熟悉的地方消失了,成了一大片天然森林,供野生动物生活。
据说川地那一片除了有一栋工作人员住的小楼之外,其他别的都没有,为的是不影响动物生活,要打造成自然的生态环境,更好的帮助大熊猫们繁殖。
老大爷顿了顿,扯了个有些无奈的笑,“不瞒你们说,我也犹豫好过几次要不要找你们,之前我给国家写过信,生态园区那里有我老家的祖坟,还有当初牛头村人的墓地,可惜国家不管这事儿,敷衍的厉害,到后来压根再没人回我……唉,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找的你们。”
我见他眼圈都红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咳,牛甜花是您家人吧,墓地都没了确实不大好,要能把分头迁出来好了。”
我点点头,想扯开话题来着,不过老大爷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对我吹胡子瞪眼的,脾气变得天气还快。
“甜甜是我嫂子,你别乱说话。”
老大爷喘着粗气忽然来了句,惊的我下巴都要掉地了。
这边气氛僵了有两秒钟,老大爷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又喝了两口酒才继续说。
大爷的爹妈一共有俩孩子,他和他哥。
他哥哥是个老实人,小时候听话,从来不捣蛋。农忙的时候还会帮着家里干农活,翻土播种啥的样样都拿得出手,在牛头村一众小萝卜头里是全村的榜样。
老大爷自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村子里好事儿没他,坏事儿哪都有他。一家生这么俩差别巨大的儿子,爹妈当然会有个较了,而且还是在那种不怎么开明的时代,因此小时候的老大爷可没少被拿来和他的哥哥,并且从没有一次是赢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兄弟俩长大,这俩人的关系吧也尴尬,他心里不顺畅,总被爹妈说,可他哥是个真正的老实孩子,私底下被不服气的弟弟欺负了也从来不打小报告,甚至还默默的给弟弟背黑锅。
二十四孝好哥哥,除了大爷家的没别人了。
随着年纪一点点往涨,老大爷的哥哥也到了农村人该娶媳妇的岁数了。
十八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搁在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呢,但在那个年代都能给人当爹了。
可惜的是大爷他哥虽然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却不擅长人际交流,更不用说追大姑娘了,基本对他有意思的和他聊着聊着也会闷死。
再加老大爷的家里其实没啥钱,种地也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这口饭吃。
很不巧,那几年里川地这块儿翰的旱死,涝的涝死,没几户人家日子过成地主的。
于是乎老大爷他哥哥找媳妇的事儿这么给耽搁下来。
这一拖,拖到了老大爷满十八,他哥二十五的时候了。
二十五岁的年纪还没个暖被窝的老婆,可把老大爷爹妈急坏了。
也是在他哥过二十五生日的那一天,牛头村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住在村尾,家里有个同样二十五岁没嫁出去的闺女。
那个女人,是牛甜花。
那天,也是老大爷的哥哥和牛甜花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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