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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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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私语

    靖王第三日,晚膳也未吃,便来了,这时的升平馆宾客如织,正厅中间有几个姑娘在弹曲子。来来往往的姑娘,或青涩或妖娆,每走一个过去都带起一阵香风,靖王却觉得不甚自在。

    才在在偏厅略坐了坐,那日的姑娘便推门而入。这时靖王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姑娘,醉酒后的事都像是蒙着一层雾,看不真切。

    沐风进来,看靖王一个人坐着,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公子万安。”沐风行过礼,对面而坐。

    靖王看她身姿窈窕,虽非绝色美人,也眉清目秀,唯有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眼角一颗泪痣,别有一番风味,也是一方佳人。

    沐风见靖王不说话,不住的看自己,盈盈一笑,“公子慢打量,奴来煮茶,可好。”

    “我只是想看清楚你是谁。”靖王随手一挥,示意她随意。

    沐风不语,只默默煮茶,任靖王盯着她看。洗杯,挑茶,抹茶,注水。沐风对于煮茶知道的也不过尔尔,可少女素手流转,茶香萦绕,便是胡乱做来也是赏心悦目。最后她捧着一杯茶,放在靖王面前,一番心意不忍辜负。

    看靖王满饮这杯茶,沐风料想他不懂茶道,不由翘起嘴角,“奴于茶道粗疏,还怕露怯,不过,看公子也不善此道。”

    靖王听过就罢,放下茶盏,沐风见他意犹未尽,拿过茶盏又添了一杯与他,而后自己也拿起一杯细品。听靖王道,“我确实不擅长,武人不解风雅,不过解渴。”

    “过分风雅,却本末倒置了,公子真名士。”沐风也不是只知吟风弄月,附庸风雅之辈,觉得这样直白道来却是洒脱。

    靖王今日来此却不是和沐风谈天说地的,是真觉得有必要和她好生谈一谈,毕竟和她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也得亲来相商。“你不必恭维,今日来,我有事与你商谈。”

    “公子来了,无论什么时间,奴都是您的。”沐风猜测这靖王是何用意,一个郡王有什么事,何须与她商量。

    靖王见沐风不当真,肃然道,“我并不是与你玩笑,还需郑重。”

    “是。”沐风看靖王郑重,那便不好在这里说了,偏厅人来人往,外边还有侍者守着,并不是个议事之处。转了话题,道:“公子可曾用过晚膳。”

    “未曾。”靖王却是不解因何转了话题。

    沐风见他疑惑,提醒到,“这里人事繁杂,难免疏漏,晚膳后,房中一叙,可好。”姑娘们的房间,因着需要待客渡夜,总是要留些私密。

    “不欺暗室,何惧人言”靖王直言。

    想不到这位殿下这般方正,但谁能知道哪句话漏了机宜,让人听去,只得好言相劝,“公子是端方君子,奴却是藏头露尾的小人,还请迁就一二。”一边说一边施礼。

    靖王一怔,也知沐风小心是为他,只好允了沐风所请,“那便依你。”

    “多谢公子海涵。”沐风见靖王应了,那便好,随后唤来侍者,“不拘什么,捡些时鲜菜色尽快上来,酒却是不必了。”侍者应诺。靖王听她去了酒,可见明白轻重。

    沐风回转过来,看靖王还是默默地坐着,不便打扰,推开一边窗子,让正厅的琴声飘进来,合着曲调轻声哼唱。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同梦同眠,牡丹亭前。

    你唱我和,粉墨角色。相思相欠,世间万千。1

    一曲罢,沐风说到:“奴自作主张,为公子打发时间。”沐风于音律上一般,却深谙唯真情感人,纵是小调,也需代入其中。

    靖王品着词中意,只觉余音萦绕,最后凝结成两个字,“很妙。”

    恰巧菜也送来了,沐风陪着靖王用过这一餐饭,才带他回房。

    还是那间精致房间,靖王一进来就有些不自在,想着那日自己在这里的放荡,不由不大敢看沐风。

    沐风浑似不觉,引他坐在主位,奉茶置果,方自己坐在下手。“殿下,何事与奴商谈。”知道靖王特地前来,郑重相询,于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靖王见她落落大方,踟蹰片刻,理袖端坐,方道:“沐风姑娘,那日是本王醉酒之过,孟浪了姑娘。”

    “殿下并没有过错,这本事奴的本分。”沐风好笑,自己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开门迎客,自然早有心理准备,孟浪,连用词都如此含蓄。

    靖王只以一般情况忖度,“本王想,你也是图一个依靠。可是并不了解我。”

    “奴略知晓,不奢求殿下一顾。”沐风远比靖王想的洒脱,人难留,何不图当下。

    靖王不了解女人的心思,更不了解沐风这样古怪女人的心思,只告知以世情,“你未必明白。前日是本王醉酒失礼,并非钟情于你。本王府中已有妻妾,一府之主,不能给予你承诺。”

    原来是来摊牌,沐风如今所求岂是情爱名分,寻一点心中寄托足矣,“倾慕殿下是奴一个人的事,之于殿下如何行事,不是奴能置喙的。”

    靖王听她所言,应是理解之意,“既如此,今日之后,本王与你便不再相干。对你不公,我会多留银钱,聊做安慰。”说罢起身欲走。

    沐风却忽地泪如雨下,知道此刻唯有赌一把,赌他的心软,赌他的担当。遂爬过去,握住靖王的袍角。哽咽着问到:“殿下当时,可快乐?”

    靖王看她,仰着头,哀戚问询,自己也无法违心,于是点了点头。

    “殿下的快乐,便是奴,全部的心愿了,不求殿下将奴放在心里,只要,殿下找乐子的时候,想到奴,便是奴的荣幸了。”说罢,缓缓放开手,低头拜下,伏地不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靖王如何迈得开脚步,内心几番挣扎,转头看沐风。她也不过柔弱女子,此刻她的卑微,让他想,自己是否太过决绝,这本也不是她的过错。心思几转,最终,靖王扶起她,相对而望。

    明白她的心意,靖王不忍欺瞒,“你可知,我的处境。”也不等沐风回答,兀自往下说,“我因早年之事,遭父皇厌弃,常年领兵在外,不得归京。你或许想我是皇子,总是尊贵,父皇也总有原谅之时。可我本性难改,早年的事断然不能放下,也许一辈子都是如此,形同流放。但我却固守本心,甘之如饴。”心中所想不意在她面前吐露了出来。

    沐风摇着头,表示不在意,梨花带雨。

    靖王却是既然开了头,便要把话一并说清楚,以免夹杂不清,“我看到了你耳后记号,知你出身。但我一向循规蹈矩,不可能帮你违法度、周旋赎身。这些事你可知道。”

    沐风想自己早断了贪念,只是想宽慰他的心,“早年的事,奴也略有耳闻,所以前日所言并非妄言蛊惑。殿下也知奴的来历,并非白目不知事。于奴,殿下与这馆中恩客全然不同,奴,倾慕已久。”

    虽多年不见,如今重新认识,人品果不负期许,不禁意有所感,“奴所倾慕的,正是殿下的这份赤城,殿下的这份坚持。热血未冷,初心不改,吾辈向往。”

    被说中心事,靖王不由一怔,心里升起一份欣喜,又怕打破,忍不住握住沐风的手臂,问:“你是既是没官的,又说的出这番话,可是当年、当年受牵连之人。”

    沐风心中苦涩,却不能承认,劳他记挂。当作不识,还可能和他假作欢场游戏,如若认下,有何颜面再见。只能给靖王一个无从求证的答案,“奴并无这样的荣幸,只是幼时父兄言及,颇有推崇,奴愈年长愈懂得其中真意,心悦诚服。”

    “竟是如此么。你了解颇深,又避重就轻,可是有心人试探。”靖王却心底升起一疑。

    “殿下宽心,奴不敢。虽说事浮于言,难以取信。日久天长,殿下会知道,奴对您的真心并不作虚。只恐,没有日久天长。”沐风忙道。

    靖王看着沐风的眼睛,说:“就是试探也无妨,本王的心意从不曾遮掩。”

    “能真本色,殿下不愧大英雄。”沐风的心为之折服,眼神真切。

    “好,我便看看天长日久你如何。”多一个沐风又如何,父皇何曾在意过自己的事,昨日拜见,还不是一番冷待,几句话打发了。

    沐风郑重一拜,道:“奴定不辜负。”

    靖王转念一想,这个沐风在升平馆,没的选择,会见各色人等,而自己没能力护住,说话难免几分气短,口气弱了许多,“我没什么私产,也有家室从属,给不了你许多。”

    言下之意是不能长久的包着她,这些沐风自是明白,也不介意有别的恩客,只是男人难免要颜面,何况皇子。“奴只恐,殿下介意。”小声试探一句。

    “你竟无欲无求吗。”靖王惊讶,沐风竟一句也未为自己谋求。

    “我既入风尘,但求一快意。何不放下世间烦扰,殿下何必固守?些许私事,无损殿下英名。”却有几分游戏人间,已落入尘埃,男欢女爱上,何不畅快恣意。

    “哈哈……,你既甘心,我也不拘泥。”靖王拂过沐风的眼角,像是拂去那一滴泪。

    “殿下豪迈。”

    “安歇吧。”说罢,靖王潇洒转身向里间去。

    沐风望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真心换真心,这一局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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