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拜了礼数进了门来，站在李京九面前低头先瞄了周围几眼，看样子不像是冲着她来的。
可惜房里除了李京九以外再也瞧不见旁人，周围充斥着浓苦的药味。
一道帘子隔开了耳房，朦朦胧胧的从屏风后头看见个影子卧在床上，一动未动，似是睡着了。
“王爷方睡下。”李京九微微一笑。
太监尴尬一笑。“王爷回来有个把月了，也不知如今恢复得如何？太后她老人家一直担心得紧，夜里总也是睡不好。”
李京九提了裙子往榻上一坐，指了指面南的梳背椅，“公公坐吧。王爷的伤比起原来好了许多，只是伤口贯穿心脏，好了许多也不太可能与从前一样。”
“如此严重？”
李京九面带伤感：“不过再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应当能去宫里给太后请安了。”
赵计叹了口气点点头：“那都是小事，太后娘娘一心盼着王爷的康复如初，问安也不过是为了好好见上王爷一见，确保王爷安健。”
李京九朝床上的人影看了一眼，“公公说，太后要召我进宫，可是太后身体又有什么不适么？”
太监道：“就是上回中毒以后遗留下来的老毛病，近日又厉害了些，不然那也不会把娘娘从王爷身边拉走了。”
李京九半晌没回话，太监见她久久望着里屋的床榻，眼轱辘一转又道：“娘娘这是放心不下王爷么？不碍的，马车已经备好了，给太后写了方子立马就送娘娘回来，前后耽误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待王爷睡醒了，娘娘也就回府了。”
李京九知道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挡头请她入宫里，指不定打什么歪主意呢！
可是太监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她再推脱，倒显得可疑。
“公公稍待，我略微收拾一下就来。”
她走进里屋，从柜子里取来一对华钗缓缓对着铜镜簪上，镜中刚好可见床上的人，朝她缓缓摇了摇头。
别去！
然而她义无反顾的将钗子戴了上去，凑到铜镜前哈了口气，指尖在上头擦了几下，便留下两个字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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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李京九已经身处养心殿中。
再次与太后见面，太后一如从前那般雍容华态，又慈眉善目，只是两鬓变得更白了些，眼角的皱纹也加深了不少。
几个月不见，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可是身姿依然昂扬挺拔，丝毫不像犯病的样子。
“臣妾见过太后。”
“起来吧。几月不见，王妃瘦了。”太后坐在上首，邀她就坐在自己旁边，和她很亲近的样子。闲谈了几句之后，李京九要给她诊脉，她笑了笑，没有伸手的意思，就像是没听见一般说起了其他。
“王妃，听赵计说，端王的伤还没大好？”
李京九收回手来，叠在腿上，“是，我去北境还是去得晚了，他心口的伤反反复复发炎了很久，以至于耽误了愈合。如今下床走路都还是不行，一个月了，都待在寒穆楼里，实在闷得慌我就扶着他在房间里走一走，连老太妃那边也没去过几回。”
“这么严重？”太后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王妃，其实你可以同哀家说实话，明庭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他几斤几两我最是清楚，天照国人没那么容易伤了他。所以这么些天了，也就让宫里的御医寥寥看过他两次而已。他不肯说，但你我心里都清楚。京九啊，这里是养心殿，没有端王府的耳目。你实话同我讲，哀家保你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