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年，足够了。”
云离笃定冰冷地回答，三五年的时间，她定能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在毒痴面前跪下，拱手道：“待云离大仇得报，必定按照觉得，回来寻毒痴先生。”
“就算你不愿意回来，我也不在意。”毒痴笑得阴森狡诈。
他会在每一个求他之人身上，下毒咒，如果到了时间不肯回来，毒咒发作，就会生不如死，天下无人能受得了。
到时候，他们都会乖乖回来的。
“毒痴先生即便是耗费一生心力，也遇不到我这样的人，应我所求，你能得到我的身体，何乐而不为。”
云离清清冷冷地笑了。
毒痴嗜毒成狂是最最为出名的，他这一辈子，都待在这毒王谷里，研究天下奇毒，但毒，也需要人试毒。
像云离这样的体质，是他从未遇见过的。
“你这女娃娃，怎么这么倔强呢？”毒痴自然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试毒体质，转过身去，将头发就着灯火燃烧了起来。
发丝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被他接在一个小罐子里，罐子里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嘶嘶声，像是动物在撕咬着什么。
“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内，若你没有回来，后果自负。”
毒痴把小罐子抱在怀里，目光深深地盯着云离：“当然，我没有皇族那般精通蛊术，不敢保证磁场就能消灭五年，这个交易，你似乎有点亏。”
“以云离这一命，能换来毒痴先生两个条件，先生都不觉得亏，云离自然是心甘情愿。”云离淡淡地笑了。
这一切，她心甘情愿！
落棠看着面容青白的云离，心中忽然就生出了悲怆来。
“好，够爽快，我喜欢。”
毒痴更加满意地看着云离，高兴得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落棠：“你先回去吧，七天之后再来接她。”
落棠不愿意看云离成为他的试验品，悲伤地看着她，为难地开口：“其实，咱们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天下之大，无人能容得下我云离。”云离悲凉地笑了出来，顶着这样一张脸，这天下，她不论去往何处，都是无路可逃的。
落棠的眼眸顿时就红了起来，嗓音变得沙哑：“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就唤我一声。”
在门外守着的那七天里，落棠就再也没有听到云离的声音了。
云离做出的决定，是再也没有后悔过的，她未来要走什么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任何人劝她，都无用。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天还未亮，落棠就在草屋前等着，等到了黄昏时刻，毒痴才送里面出来。
毒痴的样子也变得十分憔悴，脸上的斑点多了，头上的头发又少了，落棠一看到他，就觉得十分瘆人。
落棠压下这股不适，连忙迎上去问道：“她如何了？”
毒痴往里面指了指，转身去了旁边的茅草屋，就没有再出来了。
落棠连忙去看云离。
只见云离平躺在木床上，身上那身红色越发鲜艳，鲜血的味道十分浓烈，和草药味混在一起，变成了另一种呛人的味道。
云离脸上还裹着纱布，也不知道伤口好没好，见她不动，落棠便担心地唤了她一声：“云姑娘，你可还好？”
“走吧。”
云离轻轻地开了口，抬了手。
落棠连忙将云离扶了起来，听到她的声音，心总算是觉得踏实点了：“要不要先将纱布打开，看看再走？”
“先扶我去河边。”
云离开了口，因为过于虚弱，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虚晃了一下，紧紧地抓着落棠，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落棠扶着云离来到了河边，帮云离将纱布拆了下来。
云离那张脸，便露在了微光之下。
落棠没想到伤口恢复得如此快，脸颊两侧只有一点切口没有完全愈合，但不出三日就能好，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出动过刀子的痕迹。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容貌？
肤色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立体，凤眸微微上挑，唇色苍白，却如同缀了两瓣樱花，是一张和云离完全不同的面容。
云离的脸是十分艳丽的，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如今的面容，清绝好看，颦笑婉转间，皆是风华。
“这张脸真好看，丝毫都看不出你曾经的模样了。”落棠盯着云离看了许久，虽然欢喜她依旧风华，但不敢露出丝毫情绪来。
生怕云离伤感。
确实没有云离的痕迹，但是那双妖冶的凤眸，隐约有云离曾经的风华。
不过，眼眸相似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这张脸已经和曾经完全不同了，天下间，没有人能够认出云离的。
“走吧，回寒境。”云离叹了一声。
落棠担心云离的伤势：“可是你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啊，此去寒境路途遥远，你能受得了吗？”
云离摇头：“我们在这里已经耽搁八九天了，去寒境还需要十天的路程，办完事再返回建康城，需要七天左右，如此下来，最少也需要一个月，再过二十几天，就是上元夜了，上官婧的封后大典，就要来了。”
“上官婧不已经是皇后了吗，怎么还要举办封后大典呢？”落棠不解地说，而且，这件事还没有公布天下，云离是怎么知道的？
云离冷冷地笑道：“上官婧当上皇后的时候，天下臣民还在替我缟素，晋临又是仁义君王，曾对天下人言，对云离念念不忘，可后宫不能一日无主，便立了上官婧为后，他怕天下人骂他遗忘旧爱，便没有给上官婧一场封后大典。”
“三个月前，我弟弟回到建康城，晋临为了膈应他，便下旨在上元夜，给上官婧补一场封后大典，这件事只有宗亲知道。”
“如今，他为了要把我引出来，更不会放弃这场封后大典。”
上官婧虽然已经贵为皇后了，可始终没有举行过封后大典，也就是没有入宗庙的仪式，名不正、言不顺。
等了这么多年，上官婧终于能够达成夙愿，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两个人走到谷口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落棠捂着鼻子嘀咕：“好臭啊，什么东西臭成这样？怎么来的时候，没闻到啊？”
“是马的尸体。”
云离冷淡地开了口，跨上落棠的那一批马，伸手让落棠上了马：“外面的阵法需要祭祀品，才能破掉。”
落棠这才明白，为何云离在入谷的时候，把自己的马放走了。
这毒王谷门口是绿草成荫的，但落棠却嫌弃得皱眉，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来这里了。
但一想到云离和毒痴的交易，落棠又觉得心中怅然得很。
总有一天，云离还是会回来这里的，再回来，便再也离不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