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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江南烟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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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人离了季府不久,就迎头遇到一身官袍的孟知县,还有一干衙差。 他一惊,在这里碰到孟知县,是巧合,还是他的行踪被孟知县发现了?鬼面人似乎是怕孟知县的,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可惜,他的举动,仍被孟知县发现了。

    “什么人!”张虎边大喝,边跳上前去拦鬼面人。

    鬼面人并无意与张虎纠缠,三两下,就把张虎打退了。

    孟知县手一挥,所有的衙差都围了上去。

    鬼面人终身一跃,飞上高墙。

    好快的轻功!张虎等衙差看着目瞪口呆。

    “追!”大晚上的,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人出没,想想就不是什么好人,张虎带人忙跟着鬼面人的方向追赶。

    孟知县眼中深邃,即便唤来整个浔阳县的衙差,也难将此人拿下,好在县衙人多势众,眼下浔阳县城门也关了,这个鬼面人暂时是逃不出浔阳县县城。

    “张虎,往那个方向。”孟知县手一指,之后扬鞭策马,身后的衙差齐齐紧随。

    追着追着,一干衙差停在了一座荒废多年的宅子前,饶是这些衙差是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事事不怕,但此时他们仿佛像见到了什么似的,惊恐万分。

    “大人,那里就是属下同您说过的鬼宅。”张虎手指这座阴森森的宅子,在黑暗的笼罩下,愈加显得恐怖。

    “大人,我们还追不追?”有衙差吓得面如土色。

    前任江州府知州许知州的宅子?孟知县当即想到了那位死得冤枉的许知州,五十几口居然一夜之间被灭门,据说是这位许知州府上遭了贼匪,才会有此横祸,但此事蹊跷就蹊跷在这里,浔阳县虽不富庶,但好歹有几户家底比许知州家底殷实,这些贼匪放着富贾大户不抢,偏去抢一个手握军政之权的知州,他们也不怕事后麻烦不断。自许知州死后,新一任的知州便着手调查此事,一查就是整整三年,但可惜毫无头绪,之后,这件当年轰动江州府的大案虽然渐渐淡出世人的眼中,但也一直再查,八年了,仍是一无所获。

    孟知县并不惧怕鬼神之说,人活天地间,但求问心无愧,何惧妖邪鬼怪。他跳下马,往那鬼宅走了过去。

    这座许家鬼宅,白日有行人路过都是远远避开的,更何况在黑夜里,一些胆小的衙差开始踌躇不前,但谁教孟知县身先士卒,一直往前走,这知县大人都不停下,这些衙差哪敢停下,只有硬着头皮,跟着进了鬼宅。

    夜风簌簌。

    许家的祖宅已经八年未有人住了,因这是凶宅,也无人敢买,门口的两盏白色灯笼摇曳,幽暗的灯火忽明忽暗。

    吱呀……

    大门打开。

    噔……噔……噔

    与此同时,里面响起了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啊!

    张虎吓得大叫。

    一干衙差皆毛骨悚然。

    噔……噔……脚步声近了,孟知县等人才发现是一位佝偻的老者,这位老者脸上干瘦,双眼凹陷满是皱纹,他提着白色的灯笼,一步一蹒跚,活像从地狱中走出来。

    不是说许家这鬼宅无人住在里面,怎么会有老者大半夜的出现,孟知县狐疑。“诸位大人们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老者对孟知县及一干衙差行礼,之后自顾自道,“今日是许大人一家的祭日,老朽特从乡下赶来,为许大人一家燃香烧纸,诸位大人们若无要事,老朽便不陪大人们了,大人们请自便。”

    说完,老者就转身离去,边走边喃喃道,“东堂啊,今日个是你的祭日,你归来吧……”

    老者声音苍老嘶哑,在凄厉夜风中,听来甚是恐怖。

    “老人家,请留步,敢问你与许大人是什么关系?”孟知县来浔阳县上任之后,便听张虎提到过这位许大人,而后他也查看了关于这位许大人相关案卷及官籍,这位已故许东堂许知州,本是浔阳县许氏一族的旁支子弟,但因其好学上进,当年在乡贡还拔得头筹,之后解试、省试又连连榜上有名,便一时为浔阳县所有读书人的典范,人人争相学习许东堂许大人,尤其是寒门子弟、旁支庶子,更是对他敬仰有加。有道是旁支庶子无人问,一朝飞黄腾达,便是光耀门楣的孝子贤孙。许氏一族的族长直接为他修改族谱,将他这一支的名字写在许氏一族长子嫡孙之旁,后来,许东堂官越做越大,刚过而立之年便已是堂堂江州府知州,前途不可限量,这对于原本是浔阳县不起眼的许氏一族来说,是天大的荣耀,等许氏一族的老族长死后,许东堂便成了许氏一族的族长,并继承了许氏一族的祖宅。然而,八年前许家祖宅的这一场灾难,将许东堂一家老幼全部杀害,声名显赫的许家,也就一夜之间倒塌,而这座浔阳县人人羡慕的许家祖宅,也成了一座凶宅、鬼宅,无人敢问津。

    老者停下脚步,目光幽深,“许大人年幼时,曾与老朽毗邻而居,后来许大人当了大官,也不忘派人照顾老朽。如今许大人一家罹难,老朽念起许大人当年照顾之恩,便在他祭日,来看看他。”

    “夜里寒冷,老人家早些歇息吧,许大人泉下若知老人家您还惦记着他,定也会安慰。”孟知县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老人家极为古怪,也不简单,但眼下找鬼面人要紧,这位老人家,回头让张虎仔细查查。

    “多谢大人。”老者提着白色灯笼,一步步地消失在庭院中。

    “搜。”孟知县一个手势,张虎当即下令,让随行衙差在许家祖宅内搜查。

    黑漆漆的夜里,一座空荡荡的宅子内,四处透着阴风,衙差们个个胆战心惊,小心挪动着步子。

    张虎留下来保护孟知县,孟知县接过张虎递给他的灯笼,径直往里面走。

    呜……呜呜……呜呜呜……

    走得缓了,耳旁寂静,似乎能听到一阵阵呜呜的鬼哭狼嚎声,断断续续的,像风声,又不似风声,张虎素来胆子不小,也被吓得一个冷颤。

    “大人,小心。”张虎提醒道。

    “年岁越长,你的胆子倒越小了,想当年……”孟知县仿佛想到了什么,便戛然而止,满身的书卷气也骤然消褪,但那也只是一瞬即逝,黑暗中,没有人能察觉孟知县的异样。

    张虎是孟知县的心腹之人,自然知道孟知县那未说出口的是什么,他道,“无论大人在哪,属下便在哪,刀山火海,属下都愿意陪着大人闯。”

    “你家中还有妻儿,这等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孟知县道,“只要活着,便什么都好。”

    在断垣残壁的枯井旁,戴着獠牙面具的鬼面人执萧而立,寂寞消瘦。他看到孟知县和张虎过来,也没有再逃走,仿佛他早就料到,无论怎么逃,都是逃不出这孟知县所治下的浔阳县县城。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面对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鬼巢啊。”张虎拔剑,欲与鬼面人一较高下。

    孟知县拦下张虎,“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大人。”张虎哪能让孟知县以身犯险,迟迟不肯退到孟知县之后。

    “本官连鬼都不怕,更何惧这似鬼非鬼之人!”孟知县走近鬼面人,鬼面人忌惮孟知县,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

    孟知县道,“你好像我一个故人。”

    “大人是官,我是草民,我怎么会是大人的故人。不瞒大人,在下几年前遭逢祸事,毁了容貌,白日不敢轻易出来见人,怕吓到他人,刚遇到大人和一众衙差,心生畏惧之下便慌不择路。大人,我想我们只是一场误会。”鬼面人态度谦和,除了脸上恐怖的獠牙鬼面具,身上却无半点戾气。孟知县自然不能因为这人戴了一张獠牙鬼面具,就定了这人的罪,只是大晚上的戴着獠牙鬼面具出门,却是让人不生疑都不行。

    “有来路不明之人行于我浔阳县的地界上,本官怎可不管。”孟知县上下打量鬼面人,再加刚刚张虎和鬼面人对打的那几招,孟知县也看在了眼里,他猜测地喊道,“少霆?”

    张虎一听孟知县喊‘少霆’,大吃一惊,柳赟柳公子,字少霆,是大人的结拜兄弟,当年,大人与柳公子一起进学于白鹿洞书院,为此,大人还画过一副丹青,上头所题‘江南烟柳,慢慢行之’就暗含了大人与柳公子志同道合的兄弟之情,不过柳公子三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

    “大人认错人了,草民不认识什么少霆。”鬼面人矢口否认。

    “少霆,论武功我不如你,但你别忘了,我的这个鼻子,向来是最灵的,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变了什么样的容貌,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根本不可能逃过我的鼻子。”孟知县一把夺过张虎手中的剑,直指鬼面人,“少霆,三年前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呵哈哈哈……鬼面人忽然凄厉大笑,笑得人心惶惶,笑得悲凉阴森,“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兄长,鬼面人拿下面具,孟知县又看到了那张俊美无暇的脸。

    只是,再看时,孟知县吃惊,“少霆,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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