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沔敲了伍喜一记头，“亏你跟了本公子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那些个人喜欢夸大其词，没事也要往大了说，好像他们有多困苦艰难似的，明明活得寻常百姓好多了。”
“你等一下，或许伍喜说的也不无道理。”苏清沅忽然脑一闪，有一个念头形成，这阎善临死前，当着贺益的面，一遍遍地念这句诗，可能他想要表达什么，但又不方便说，只能借着诗句来。
贺益道，“孟夫人您这么说，小生倒想起来了，刚刚董夫子确实举止怪异，神色慌张，还不敢看阎师兄。”
“如此说来，这董夫子还真是形迹可疑。”孟沔不敢大意，“要不我派人去查一下这个董夫子。”
“现在去查吧，我想很快知道结果。”苏清沅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要在这么快调查清楚一个人，像伍喜这样的根本不可能做得到，能做到的，也是孟知县私底下培养的暗卫。
孟沔吃惊，杜山现身，是被苏清沅看到过的，但孟知县是没有告诉苏清沅，他派了杜山几个暗还在继续跟着苏清沅，可照苏清沅现在的话，很显然，苏清沅已经知道杜山是跟着他们一路了。
苏清沅这女人是怎么发现的呢？孟沔猜不到，但既然苏清沅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再装傻说不知道此事，说不过去了。
六叔啊六叔，这事可不是我告诉六叔母的，到时您千万别怪我。
孟沔心里默念。
“我先出去下。”孟沔跑出了屋子。
苏清沅知道孟沔是去找杜山了，便对贺益道，“贺公子，愿不愿意陪我再去悼念下你那位阎师兄。”
贺益胆子小，尤其是现在天色已黑，他更怕了。
“我……我同您一起去。”贺益见苏清沅一个女子都不怕，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说怕，而且阎师兄对他平素最好，又极为照顾他，现在阎师兄自杀，死得不明不白的，他理应站出来，找出真相，还阎师兄一个声誉，不能让阎师兄背负着因为考试落败而选择了自杀，这对阎师兄来说，是不公平的。
“半雪，你留在这里等六公子，看到六公子，你告诉他，说我们去悼念阎善了。”半雪刚刚吓个半死，这会儿出去更会吓到她，苏清沅便寻了个理由，让半雪留在屋子里别出去。
“是，夫人。”半雪依然担心道，“您要早点回来。”
两个院子隔着很近，守着阎善尸身的几个学子，看到苏清沅和贺益去而复返，都疑惑地看着他们。
“几位师兄，我……我忘了拿换洗衣物，还有书籍，所以，劳孟夫人陪同，又过来了。”阎善的家人赶过来为阎善处理后事，不是一日两日能赶到书院的，所以贺益同孟沔也得多住些日子。
“贺师弟，你需要什么，我们帮你整理。”这几个学子不疑有他，都热心地过来帮贺益。
贺益连连道谢，“麻烦几位师兄了。”
在靠近墙角的一张床，阎善穿戴整齐，正静静地躺着。因是暮春之末，天气也算不得热，到了晚还有些凉，所以阎善的尸身也能多停留几日。
贺益的床是同阎善紧挨着的，往日里，他们会商讨诗词字，说古论今，贺益一直记得，阎善阎师兄的学问深厚，学识渊博，却屡屡败在考试之，有时贺益在想，阎师兄考试的运道怎么会这么差，十余年了，竟一次都不了。
“阎师兄，阎师兄……”想到此，贺益又悲伤地哭了起来，“你走了，以后谁喊我晨起，以后谁陪我一起念书……”
“贺师弟，节哀顺变，阎师兄苦熬十余年，今日终于得以解脱，我们也该为阎师兄感到高兴。”一个学子安慰贺益道。
另一个学子却道，“阎师兄学问不如人，次次书院内部选拔之试又不，想来回乡无颜见父老，自己拿根绳子吊了。好了，他死也死了，连累我们几个晚不能睡，得陪他几日。”
“聂师兄，阎师兄哪里得罪你了，他都死了，你还这么污蔑他！”贺益听到另一个学子的话，气得前揪那位聂师兄的衣领，“你快跟阎师兄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阎善都死了，我道歉，他能听得到。”聂师兄轻蔑道。
“纵阎师兄有什么不是，死者为大，你这般议论阎师兄，便是对阎师兄不敬！”贺益气愤道。
聂师兄一把推开瘦弱的贺益，“呦，我们这还未断奶的贺师弟，也学会打架了。怎么，想以下犯，打师兄吗？”
贺益气得发抖，哭得泪流满面。
伍喜帮贺益收拾衣物、书籍等，苏清沅在旁边看着，并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贺益和那位聂师兄身，便让伍喜翻看了下阎善的物件，也查看了阎善床底下，阎善临死前，一直念叨着诗句，苏清沅便将阎善藏在床底下的物件，主要是那几本书籍，都让伍喜藏起来，好方便带走。
拿走别的物件，可能目标太明显，但几本书籍，同贺益的书籍混在一起，也无人分辨得出谁是谁的。
“都别吵了，聂师兄，贺师弟，我们都是在一个书院求学的同窗，大家别伤和气。”最为年长的一个学子劝道，“以后等我们考了进士，也是要同朝为官的，到时我们更该互帮互助。”
“一个未断奶的公子哥儿，考什么科举，我看还是回家找娘去吧。倘若日后他当了官，是不是还得带着自己的亲娘和奶娘一同去任啊。呵呵。”聂师兄讥讽道。
“你！”贺益被气得满脸涨红。
“那也好过聂公子你，至少贺公子有个官可以当，而聂公子你，若不能榜，岂不要步阎公子的后尘。”苏清沅瞧着这姓聂的书生，衣着料子普通，想来家也不是很富足，哪像贺益，外袍简单，但里衬却是价值不菲的绸缎料子，这可不是这位聂师兄穿得起的。
“孟夫人，你一个妇道人家，大半夜的出来管什么闲事。也不知令夫君得知，会作何感想。”聂师兄被苏清沅反讥，怒道，“我敬您是客，但您也别忘了，这是白鹿洞书院，是我们求学的地方，您一个无知妇人，得我们山长宽容，暂时借住，我们书院内的事，您有何资格插手！”
/34/3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