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沅这话说的刻薄，毕竟同为女子，贬低马柔也非她所愿，但为了事情的解决，也只能这么说了。
要不是苏清沅有孟知县做靠山，马老爷肯定不会放过她。
马柔泪流不止，马老爷骂马柔，“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连马家的脸面都不顾了！”
袁老爷很满意，“多谢孟夫人为我袁家讲了公道话。”
袁士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虞知县开始安抚马老爷，“其实呢，是吧，人活在世都不容易，你们两家抛开过往啊，都好好过日子。”
马老爷不以为然道，“烈祖之死不明不白，作为子孙，我们马家与袁家之仇不共戴天！”
“马老爷，你多番冤枉我们袁家，你以为我们袁家怕你们马家吗！”袁老爷也回击道。
又吵了，虞知县头疼。
“本夫人路经湖口县，偏被马家与袁家挡住了去路。这笔帐，本夫人还未同你们两家算呢。”苏清沅忽然开口说要同马家和袁家算账，马老爷和袁老爷都愣住了，之后，又听苏清沅道，“你们马家说袁家先祖害死了你们烈祖，你们袁家说此事与你们无关，巧的是，湖口县的县志又烧毁了，关于你们百年前恩怨的记载这么成了灰烬。”
湖口县县志烧毁是巧合？
在苏清沅故意的引导下，马老爷和袁老爷的神色都复杂起来，尤其是马老爷更加坚信了这百年来马家一代代传下来的是袁家害了马家的事实。
袁老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本被马家咬得死死的，这会儿更难以辩驳了。
“县衙走水乃是意外，并非有人蓄意谋之。”老主簿忙出声解释道。
“哦？”苏清沅笑得狡猾，问向老主簿，“老主簿，昨晚有人看到你出了县衙，可是去见了什么人吗？”
众所周知，老主簿是一个人独自住在县衙，在湖口县是无亲无故的。
老主簿昨晚出县衙了？虞知县不敢置信地看着老主簿。
老主簿慌乱道，“老朽……老朽睡不着，出县衙走走。”
“三更半夜走走？老主簿好闲情啊。”苏清沅低笑。
县衙走水是老主簿告诉虞知县的，虞知县才到湖口县多久，很多事也非亲眼所见，都是听老主簿所说的，听苏清沅这么一提醒，虞知县也觉得这个老主簿可疑，大晚的出县衙，还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瞒着他。
“说吧，老主簿，本官对你一向敬重有加，你可别骗本官。”虞知县的声音严肃起来。
“老朽绝不敢做对不起县尊大人您的事。”老主簿赌咒发誓，之后，便沉默不说话了。
“虞大人先别动怒，本夫人来劝劝老主簿。”苏清沅假意道，“本夫人有一个远房的亲戚，刚好是在江州府当差，还参与了很多年前的江州府志的修缮，听他说，三十年前湖口县也派人一起修缮了府志，这个人还写了关于马适的记载，本夫人想着这个人，应该是老主簿你吧。”
湖口马适的记载，是老主簿编写的，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孟六公子知道，他这个六叔母又在撒谎了，她哪有亲戚在江州府当差，这世间说谎跟用膳似的寻常，也这个女人了。
老主簿本忌惮苏清沅，这会儿苏清沅说到三十年前，将时间说得这么详细，他更慌张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孟夫人竟然会知道他参与了江州府府志的修缮，还知道他昨晚出了县衙，这个孟夫人，到底查到了多少？
“老主簿，你是如何记载我马家烈祖马适的生平？”马老爷神情激动，“说，你快说，是不是他们袁家的先祖害死了我烈祖马适！说，快说啊！”
袁老爷也道，“老主簿，我袁家百年来的清白，全靠您澄清了！求老主簿快告知我们真相！”
虞知县跟着逼迫道，“老主簿，你既然参与了修缮江州府的府志，那么我湖口县县志关于马适的记载也肯定是你所撰写的，说，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众人句句紧逼老主簿，老主簿仿佛被吓到了，“老朽……老朽不知道。”
“老主簿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虞大人派人查一查三十年前去江州府帮忙的是哪个人，如借调县衙人，一般都是有记录的，即便湖口县查不到，江州府也可以查。”修缮府志是一个州府的大事，其的人员，都是可以查到的。
苏清沅虽然没有掌管过什么实权，但她昔日身为帝姬，身旁有女官来记录她的一言一行，还有她整个帝姬府的大小事宜，江州府这么一个州府衙门，修缮一个府志，也定然不会这么草率。
“老主簿，如果查一下，应该可以查到很多不为人所知的事吧。”苏清沅走到老主簿身边，放低了声音道，“你要想清楚，再不说，可能你想保护的人也保不住了。”
老主簿垂了头，叹道，“是，孟夫人所言不差，关于马适的记载的确是老朽所编写。无论是江州府，还是朝廷，湖口马适，都是闻母丧，悲痛过度而死。”
“这……这怎么可能！”马老爷大声质疑道，“老主簿，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我烈祖马适是因为……”
“马老爷是想说马适是受牵连，被太祖皇所杀吗。”老主簿道，“没错，这也是事实。”
“定是他袁家先祖向朝廷告发，才使得我烈祖马适无端受牵连。”马老爷双目愤怒。
“据老朽多方查证，令烈祖马适娶李守信之女，李大人贪污获罪，马适也因此受累，这本是事实。但袁家先祖，弃主而逃，卷走主人部分钱财也是事实。”
老主簿的话音一落，马老爷没话了，而袁老爷也羞愧地没出声，两家斗了百年，原来这是真相。
“那你为何不对本县道出实情？”虞知县窝火道，这个老主簿，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不说，害得他被马家和袁家闹得头痛。
“此等大事，是州府的机密，怎能……后来，前任知州许大人又将这些都报了朝廷，朝廷关于马适的记载，也是这些。老朽哪敢……哪敢再说啊。”
一旦被朝廷记载，日后是正史，岂能轻易改动，别说老主簿，即便是虞知县、秦知州，也不敢去窜改。
苏清沅是知道朝廷关于马适的记载，那么季太傅给她讲的第二种记载，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或许，她可以问问这个老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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