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年一下愣住了，翻过身来，黑暗里对视杨飞。
两人目光相交，他开始思考这种假设的可能性。
“乌伯做事一向谨慎，没有把握，他是不会去冒险的……”
“你说的没错，他很谨慎，会将各种情况考虑进去，再做决定，就像临走前将你托付给了我，可是，如果他得到的消息是假消息，那么放在考虑之中有一环就会出差错，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结果必然会受影响。”
杨飞提出猜测只是凭直觉，当他分析下来，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他一步一步剖析，继续道：“如果家主那一脉想让你死，又不会引来非议，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鱼年没想到，杨飞会绕回到这个问题上来。
“他们已经这样做了，将我控制在家族之内，看着我拖到极限，然后看着我死去，可惜，他没算到乌伯会不听他的命令，带着我逃离家族。”
杨飞皱了皱眉道：“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呢？我是说，你们出逃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知道你们的行踪，知道你们去哪，会去干什么。”
鱼年突然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趁机除掉我，永绝后患，让他儿子顺利成为下任家主。”
杨飞摇头，“可假如我是他，你们又没找到那些药材，更没有配出丹药来，完全可以暗中监视，放任你们，寻不到药，你自己就死在外面了，更省去麻烦，万一你们运气好，炼制出丹药来，治好了你的异症，再动手也不迟。”
说到这里，杨飞停顿了一下。
仔细一想，完全说的通。
“他如果一心不让你离开家族，一定会派人日夜监视，怎么可能给你溜出去的机会？”
鱼年怔住了，他很想反驳杨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乌伯本事大。
但理智来看，乌伯只是家族中的一位医道大家，境界修为算不上顶尖，在严守重看下逃离……似乎可能性确实不大。
他的心沉了下来，继续着杨飞的分析往下说：“他故意放我离开，暗中观察，然后再放出假消息，骗乌伯来千藏山孤老峰，乌伯一死，我的病变成了绝症，不出一年我就会死在外面……”
杨飞叹了一声，“想来也是，既然孤老峰从未有人走出来过，那孤老峰有飞鸟花，又怎么证实是真的呢，即便有命能看到，也没命把这消息传出来。”
鱼年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艰难开口，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杨飞，答应我一件事。”
杨飞坐起身，皱眉看他，“你要做什么。”
鱼年深吸了口气，“这本是我自己的家事，你只是个外人，我不想你牵扯进来，明天我自己进孤老峰，是生是死全看天意，你带着阿伟回东陵去吧。”
他的语气变得十分坚决。
从床上站起身，只穿单薄衣衫，站在窗前，看向黑暗的山间。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朋友，既然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进山，万一遇到危险，连个照应都没有。”
“可是……”
“别可是了，明天一起进山。”
鱼年回头看杨飞，从他眼中瞧出坚决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好吧。”
杨飞把他拉回床上，“赶紧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起进山把乌伯带出来。”
“嗯……”
……
杨飞揉了揉眼睛，感到一阵晕眩，好像喝了酒一样。
睁眼后，看到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洒进来。
隔壁的床上已没了鱼年身影，床头柜上有一张指条。
“杨飞，我已经决定了只身前往，那里太过危险，你说的很对，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你跟着一起犯险。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时，我已经进入孤老峰了，别来找我，留在村里等我，若是三天过去都不见我出来，你就回去吧……我，很庆幸生命打的最后阶段，能认识你结识你这样的朋友，已无憾。”
鱼年昨晚趁杨飞睡着，给他下了药，今天一大早，独自进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