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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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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梦坊众人平日里碎嘴,可这件事她们却不嚼舌根,毕竟一个是东家,一个是管家,得罪哪一个都不好。可这孤男寡女的为何半夜会从池中出来,到底还是成了坊子里的一个不解之谜,让人一时半会儿的忘记估计不太可能。

    两人倒是因此事变得亲近许多,主要原因应该是,傅朝暮发现了这个娇俏笑女子豪放的一面,原来她也会喝酒。可是琥珀对他才知道这件事,竟颇感意外。

    “我既然会骂人,就必然会喝酒,这么浅显的道理你竟然不知道?”

    “老李很优秀。“朝暮好了之后,两人会在后院偶尔月下酌酒,夏夜正是最适宜饮酒的时节,他摇摇手里的第三只瓶子,咬着牙给琥珀倒满了。

    琥珀仰脖,一饮而尽:“他优不优秀与我何干?再说你怎么就会认为我会为了这样的人去投池自尽?“

    朝暮一时酒气上涌,平添了不少勇气。“因为你在我眼里也很优秀啊,优秀的人都不太能抗击打的。真的,我们书院,前两年有个成绩名列前茅的,放榜考取了状元,结果上朝时因为长相太丑,没被录用,一头就撞死了。”

    琥珀眼角抽动,手中用力,酒盅啪的碎掉了。“你的意思是,我很丑?”

    朝暮慌忙摆手:“不不不,你美若天仙。我是说优秀的人啊,一般都长得丑。”

    “那你是说我不优秀了?”琥珀咬牙切齿。

    “没没,这个,像你这般既优秀又漂亮的人实在不多见。”朝暮见琥珀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松了一口气,擦掉脑门上的冷汗。“我们书院去年也出了这么为集才华与相貌拔尖的人,只是天妒英才,外出游玩让马给踩死了。”

    “傅—朝—暮—”

    “我错了!”眼见酒瓶擦过头顶,他已移步数丈之外,与琥珀在一起的日子,书呆子都能练成武状元。

    若菱端着一盘软糯喷香的藕糕,看向远去的两人背影,面无表情地坐下来,打开第四只酒瓶。

    茶楼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朝暮更有理由不回家了。整日里不是读书,便是与文人墨客高谈阔论,琥珀由大管家渐渐沦落为傅朝暮私人的特别管事。

    “你可真能干,老李刚才与我打赌,说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你!”一日,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朝暮神秘兮兮凑过来,挤眉弄眼。

    “怎么?那呆子现在长眼了?不随便翻白眼了?”琥珀正指挥小奴收拾物品,挂上门板。

    “是真的,他现在对你佩服的不得了。上次我们吟诗会,到一半,他叫唤饿了,说想吃酸笋,还得是最新鲜的那种。结果才说完,你就给端上来一盘,而且真的是当季最新鲜的。我们可是茶楼,关键离最近的酒楼还隔着三条街,你连口气都不带喘的。朝暮兴高采烈,“我们还打了赌,他输我十两银子。“

    琥珀瞄了他一眼,心说一群愣头青,要不是当时有尚书家的二公子在,谁会吃饱了撑的管他们。隔壁是德善公主家的长孙女,早就托了家人送来重金,想要见那公子一面。关键她还收了二公子的酬劳,说是务必要给长孙女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酸笋不过是自己嘴馋,前几日让若菱找人腌好埋在后院柳树下的,借这个机会挖出来,带着长孙女给送了进去,正好看见那二公子奋笔疾书,连老李都啧啧赞叹,立刻芳心暗许,回去就认了这门亲。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琥珀摊开小手。

    “干嘛?“

    “十两,给我。“

    “凭什么?“

    “拿我打赌,凭什么酬劳给你?“

    朝暮挠挠头,“也对。”伸手把全身翻了个遍,却一文钱都没找到。“先欠着呗,袁荣今天去坊子,不敢跟老子要钱,把我搜刮干净了。“

    “又去?“琥珀鄙夷:“就他那样?缀画要能见他,太阳都得打西边升起来。真是人丑多作怪,丑人就该多读书!”

    “墨—琥—珀—”傅朝暮气极,盯着远去的背影,挥舞拳头,愤愤不平:“你是说我丑了?”

    “对。”

    生活苦闷,为酒可解。两人每日里把酒言欢,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隔日收到父亲来信,说是年前不能赶回,家中老马经不起长途跋涉,回去竟一病不起。另兼田产若干,一时不得脱手,正在托族兄代为寻找买家等等。

    恰逢中秋临近,琥珀一人在这京城也呆了有大半年,若不是忙碌朝暮茶楼,只怕一个人要闷死。她一口气堵在胸口,觉得自己在父母那里连一匹老马都不如,郁闷非常。

    这夜吃酒便多了几许愁思,朝暮与她相处日久,知她不开心。琥珀素日里大大咧咧,但其实心思细腻,若是真有想不开的事情,只会闷在心里,并不与人烦恼。其实这样的她才会容易出问题,憋着的心事早晚会噎到自己。

    “每逢佳节倍思亲。”

    “嗯,像人说的话。”

    “墨琥珀,我今天不想与你斗嘴。“

    琥珀抬起头来,发现傅朝暮的表情竞比自己还凄凉,这是什么个鬼情况?她确实嘴巴粗糙,心思细腻,一时眨眨眼。

    “喂,我心情不好,做点吃的来。“

    “我心情也不好,为什么不是你去做?“

    “你就不怕我毒死你吗?”

    “你敢谋杀亲…东家?”傅朝暮懒洋洋回嘴:“别忘了,这茶楼还姓傅呢,没了我,你这日子会过得特别凄惨!”

    琥珀撇撇嘴,心里道:好女不和牲畜斗!拍拍手进了后厨,不一会儿,端出两碗面,清亮骨汤,白玉一般的西面,外加翠绿的嫩蔬,还点了些芝麻。

    朝暮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端起碗来唏哩呼噜吃光了,末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吧嗒着嘴眼巴巴看着琥珀手里那碗,她才吃了不过两三口,见朝暮意犹未尽的样子,重又挑了半碗给他。

    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人就是寻常不过的动物,解决了生理问题,满足感就会大大提升。

    琥珀试着问:“中秋为何不回家过节?”

    “我出生亲母就不在了,小姨转做继母,与父亲及弟妹一家欢乐,小时候不觉得,越大越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如出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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