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未羊年的除夕之夜，按照老规矩，耿天鸣和父母姐姐在耿家老宅陪着祖父母一起吃过晚饭，方才回到苗圃新村自己家中。
夜色已深，四周时不时响起爆竹声响，偶尔窜上天几个五颜六色的彩珠弹。这是耿天鸣穿越后过得第一个春节，周围不断响起的鞭炮和礼花，惹得没怎么见过烟花的他站在阳台上好奇地往外驻足眺望。
除夕之夜天有点阴，黑漆漆的天空上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半点影子。寒风吹来，敞开式的阳台上没有遮挡，冰冷随风刺入骨髓，耿天鸣不得不裹紧了衣服。小区周围都是些低矮的平房和田地，站在阳台上放眼远眺，四面点点繁灯和轮番升起的彩珠弹尽收眼底。
作为一个穿越者，此时的耿天鸣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如果真是一个梦，不管多长，他终究将会醒来。
醒来回到现实后，眼前这个世界他所做的一切或将烟消云散，又或是另一个平行世界能够永存。
有道是心由境生，此情此景，令他不禁想起了初恋送给过他的那首诗：
浩浩愁，茫茫劫。
短歌终，明月缺。
郁郁佳城，中有碧血。
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
一缕香魂无断绝。
是耶，非耶？
化为蝴蝶。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他轻声念叨着，刹那间忽然明白了当年女孩子的心。
正在此时，不远处一颗礼花高高升起，在半空中豁然炸开，恰似一株绚烂多姿的花朵凌风绽放。
五彩缤纷的颜色映照在青春洋溢的脸上，他张大了眼睛感叹道：“好美……！”
初一早上跟着父母走亲访友四处拜年，中午回到家吃过午饭，他又马不停蹄赶往了蒯蕊家。年前在蒯蕊几番要求下，他才答应陪着她去给初中老师们拜年。
随着时代的变化，师生关系也在不断地发展之中。耿天鸣记得前世从小学到高中，春节期间从未到任何一个老师家里拜过年。而且除了正常学习接触外，他跟老师们几乎没有什么私交，感情上也仅是泛泛而已。
而九十年代初的师生关系则亲密的多。每到过年时节，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往届的学生都愿意到曾经的老师家里拜个年，顺便拉拉家常，回忆一下美好的学生时代。
来到蒯蕊家，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见耿天鸣面生得很，有些惊讶道：“你是……？”
耿天鸣见他跟蒯蕊有几分相像，猜测大概率是她的父亲。第一次见到蒯蕊的爸爸，耿天鸣丝毫不敢怠慢，陪着小心毕恭毕敬道：“叔叔，过年好。我是蒯蕊的同学耿天鸣！”
蒯蕊的父亲名叫蒯先锋，他听到耿天鸣三个字，便知道小伙子是来找自家闺女的，哈哈一笑道：“你就是耿天鸣呀！好！真好！快进来吧。”
随后他又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小蕊，你同学耿天鸣来了。”
蒯蕊正在父母房间里陪着来拜年的亲戚们聊天看电视，听到父亲喊声忙跑出来，瞧见耿天鸣一脸紧张站在门厅里，又惊又喜道：“不是说好三点吗，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耿天鸣略有些局促道：“没事就早来了。”
苏秀闻声也走出来，看到是耿天鸣顿时面露笑容：“小耿，你来了。”
耿天鸣赶忙喊了声：“阿姨，过年好。”
“好！你也过年好！”耿天鸣学习好懂礼貌长得又帅，苏秀非常满意女儿的这个男同学，担心家里亲戚的吵嚷让他感到烦扰，忙道：“小蕊，带小耿去你们屋吧。”
蒯蕊也担心亲戚们瞧见耿天鸣后问东问西胡乱嚼舌头，赶紧领着他溜进了自己的小屋。
隔壁传来嬉笑和吵嚷声，空气中还夹杂着烟酒糖果的味道，两个人躲在蒯蕊的房间里，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爸爸？”蒯蕊在家穿着一件橘红色毛衣，她家里没有暖气，尽管烧着炉子，还是感觉有点冷。
“嘿嘿，你长得像你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耿天鸣嘻嘻笑道。
蒯蕊忽然想起李颖下午也要来找她，说是一起去老师家拜年。两个宿敌见了面，怎么才能让他们俩和平相处还真是个难题。
“你家里太冷了，还是装套暖气吧？”蒯蕊的小屋比他家里冷多了，更比不上钟灵家暖和。耿天鸣不免有些心疼，生怕把她冻出病来。
“暖气……”蒯蕊笑道：“有炉子不就行了，暖气要花钱的。”
又是钱！耿天鸣暗自感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即便是天姿国色的美女也得挨冻。”
“一会儿……”蒯蕊忽闪着眸子迟疑道：“李颖要来找我，说是一起去学校给老师们拜年。”
“李颖？”耿天鸣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
蒯蕊笑道：“我们俩是闺蜜，能不在一起吗？她提出来一起去看老师，我也不好拒绝呀。”
耿天鸣暗自为难，他实在不愿跟李颖这种心机女在一起，但是又不好意思丢下蒯蕊一走了之，该怎么办确实不好做出决定。
“见了她，怎么解释我跟你在一起？”耿天鸣犯愁道：“她要是知道了我们俩还来往，非给我挖坑不可。”
蒯蕊轻笑道：“这有什么？我就跟她说，是你死皮赖脸地来找我不就行了？当着她的面，我们俩别表现得太亲密，她能看得出来吗？”
耿天鸣心道：“我们俩本来也没怎么亲密，正大光明的同学关系还用的着特意去表现吗？”
李颖见到耿天鸣突然出现在蒯蕊家的确是非常震惊：“糟糕！他们俩还真在一起了？蒯蕊这个臭丫头瞒得我好苦！”
蒯蕊见她眼神转动，脸上微有怒意，心思一转凑到她耳边道：“我没叫他来啊。是他自己来的，撵都撵不走，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我们一起去学校。”
李颖知道蒯蕊不是个傻白甜，鬼心眼多的很。哪里敢再相信她，眼珠一转道：“一起去就一起去，我们本来就是同学，一块去郭老师家不更好吗？”
三个人各怀鬼胎出了门，两个女孩相伴着走在前面，耿天鸣骑着车跟在后面，心中暗自后悔道：“不该趟这趟浑水，好端端的我来瞎凑什么热闹？蒯蕊和李颖是闺蜜，我夹在里面算是干嘛？”
李颖则动起了小心思：“我和蒯蕊相比，除了长相稍差一点外，身高、学习、能力、家庭等方面远比她强。我就不信凭我的条件，主动向耿天鸣示好的话，他会不动心？哼……！”
三个人先来到郭璇家拜年。郭璇见到昔日三个学生来给自己拜年很是高兴，热情招呼他们进屋落座。李颖假意拉着蒯蕊一起就座，却抢先坐到了沙发中间，正好插在了她跟耿天鸣之间。
郭璇没有瞧明白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见李颖和耿天鸣挨着就坐，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毕竟两个人都在一所学校，又皆是学习出色的学生，将来十之八九能考上大学。相比之下，去了二中的蒯蕊便逊色许多，大概率是为了陪着李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