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然是提醒，毕竟旭凤堂堂天界火神，不该如此大意才是，这次只是魇兽盗了梦境，若是下次有人心怀不诡...
锦觅闻言却是恍然大悟看向旭凤，“哦，一定是你忘了设结界，才让魇兽盗了你和源...”
“锦觅仙子，”
润玉忽而对她温和笑道，“方才观战尽兴，你可有注意源儿去哪了？”
源儿？
几人才纷纷察觉少了个人。锦觅奇怪道，“小鱼仙倌，源儿方才不是说，她去厨房给你拿药了吗？”
“是吗？”
润玉一笑，“我忘了。”
润玉说完，平静地举起水抿了一口。见他如此，旭凤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
气氛安静下来有些古怪，鎏英狐疑地看了看润玉和旭凤，也不知这两兄弟藏了什么秘密。算了，左右她的身份也不好深究。
不过，八卦一下还是可以的，鎏英又将对象转成了润玉。
“这久闻，天帝为夜神大殿定了一门婚约，却不知这天地六界中，是哪家姑娘有此殊荣啊？”
“是水神长女。”
不可能出现的人，润玉处之泰然。
“水神长女？”鎏英倒是疑惑了，“这水神和风神，不是至今尚无所出吗？”
“原来小鱼仙倌的正宫天妃还没有出生啊？”锦觅委实惊讶了，小鱼仙倌如今都几千岁了呀，“这天妃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原本就是润玉的私事，鎏英已经自知失言，她还这般口无遮拦，旭凤要她闭嘴的目光都快实质化了。
润玉倒是并无异样，毕竟几千年来早已习惯能拿这只有束缚他之用的婚约谈笑风生，“锦觅仙子说的不错，要是到时候我见到她，定要向她问上一问。”
收到旭凤闭嘴的警告，锦觅敢怒不敢言，露出惯性假笑，“我，我去帮源儿吧。”
再待下去，她怕旭凤会杀人。
只剩鎏英与他们二人，自然只能谈公事。润玉和旭凤此次来魔界，除却捉拿穷奇，更重要的是要查清穷奇逃脱的真相。穷奇被封印在玄灵斗姆元君的御魂鼎，镇压在魔界之中，若是无人从中动了手脚，他根本不可能逃出。
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鎏英率先起指发誓，“我对天起誓，我们卞城王府，是断不可能参与此事的。”
旭凤自然不会怀疑，“我与你父王结识已久，深知他的为人，自然不移，至于旁人...”
可魔界还有其他二王，比如，那固城王。润玉与旭凤相视一眼，默契颇深，心照不宣。
不可言说，旭凤嘴角微笑对鎏英道，“此次公务为求公正，未免落人口实，我和大殿才决定不去叨扰你父王的。”
“无妨。”鎏英大气一招手，“我今早已经搬过来了，父王让我协助二位殿下捉拿穷奇，随时效劳啊。”
有人相助，是自然方便许多。况且这是卞城王的地界，润玉和旭凤都是天界之人，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做些什么。鎏英派了魔兵四处搜查穷奇的踪迹，倒是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魔界的白昼和黑夜都是一个样，也分不清谁比谁更黑。穷奇站在客栈的楼道上，漫无目的看绚丽极光后的星空，倒是比天界的要瑰丽不少，看来，润玉这夜神当得有些单调啊。
润玉手中端了一个素碗，瓷做的调羹碰了汤水和碗叮当地响。旭凤听见声响回头，润玉便将盛着半碗褐色，一看就很苦的汤药递给他，“源儿让我给你的药。”
“药？”
旭凤目色微闪地接过那碗，什么药。
即使不穿宽袖的衣裳，润玉依旧习惯一手背负在后，“源儿说你被穷奇所伤。”
原来是早上之事，她竟挂念至此。旭凤嘴角止不住上扬，往口中送了一勺，味觉些微苦涩又带了丝甜，更多的清凉袭扫味觉之感。
旭凤诧异之态，“清霜灵芝？”
润玉端眼看他，答非所问，“旭凤，你喜欢的人，是源儿。”
没有问句，他不过是在陈述。旭凤也不遮掩，点头，“那个梦，你看到了？”
润玉紧盯着他，“你应该很清楚，母神中意的是穗禾公主。”
“我不喜欢穗禾，自然不会与她有牵扯。我喜欢源儿，自会护着她。”
这就算是个问题，也根本不到值得深谈的地步，旭凤手中碗里的药汁微微摇晃，深沉的颜色倒奇异地映进了两滴星光。
润玉深吸一口气，“源儿不属于天界，她那么单纯的人，你要她如何应对母神？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精灵，你以为母神会接纳她吗？你的喜欢会给源儿带来多大的危险你知道吗？”
“若你真的喜欢源儿，你就该离她远一点，把对她的心思都收起来。”
既是他喜欢的人，他自会保护好她，润玉又何须如此紧张？旭凤审视润玉，“兄长如此担忧源儿，莫非你也...”
“我把源儿当作妹妹看待，我不希望她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润玉少见的郑重其事，旭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大殿把源儿当妹妹看，可我才是你的亲弟弟，大殿就如此不信任我？”
“你很清楚源儿什么都没有，她性子软，经不起一丝伤害。我没有和你玩笑之意，旭凤，你别异想天开了，你与源儿绝无可能。”
润玉这话生冷的太过了，旭凤看着碗中的星光，目光沉聚，“大殿真的多虑了，我并未像大殿那样有婚约在身，源儿也没有，所以我和她有什么不可能？”
“再者，能不能保护好源儿，也是我和源儿的事情，即便大殿把她当妹妹，她也不是大殿的妹妹，若是两心相悦什么的，”旭凤昭示存在感地晃了晃手中的药碗，“大殿也没有干涉的资格，不是吗？”
拍了拍润玉的肩膀，旭凤道：“夜也深了，我今晚会记得设结界的，有劳大殿操心了，休息吧。”
所有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润玉背负在后的手，指节慢慢弯曲，再用力，也还是什么也抓不住。
是啊，他不像自己有婚约在身，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自己心爱的姑娘。即使天后不同意，可那高高在上的天后，始终是他的母神，旭凤的母神。
旭凤拥有的自由，从来就是他的可望而不可即。
指节一点一点地接近，碰撞，相碾，狠力攥紧。他终究，也还是没有庇护人的能力。
锦觅在和魇兽纠缠，源儿出了房门见旭凤和润玉正说话，无意过来打搅，可旭凤走后，润玉却还在原地不动。
“殿下。”
楼道的冷风混着她的声音一起猛灌了过来，润玉猛地睁眼，源儿在他的眼前，有些好奇的眼神，还是含着温柔地笑了笑，“殿下是不是在天界的时候夜守惯了，还不休息吗？”
“我，”
像突然从执悟中惊醒后的反应，润玉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却比夜间的风还要冷上几分。只能有些自嘲地转向一边，“魔界的夜空很美，我多看几眼，否则回了天界，就看不到了。”
“那，殿下也可以把天界的夜空变成魔界的样子啊。”源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所有的夜晚，都是属于殿下的。”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所有的夜晚，都是他的吗？
是他的吗？原来这庞大的六界，也有什么是他可以抓在手中的吗？
“是。”
像是微风吹醒了他的朦胧意态，润玉在源儿的目光中好久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温和之态，“夜晚都是我这个夜神的，也不在乎这一晚了，回去休息吧。”
源儿轻轻点了头，像是劝到了他很欣慰。
“源儿。”
“嗯？”
润玉却又叫住了她，“日后，离旭凤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