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推迟见面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早餐碰面时，拿单一抬头，对林娜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费雷姆也跟着看了过来。
“已经结合了压力还这么大吗？”
“CC还在睡，别让她听见……”银发的哨兵抱着牛奶转头瞥了一眼，带着倦意的苍白面容上一双紫眼睛倒还是明亮清醒的，“已经不错了，起码现在只是之前消耗太大的后遗症，没有到连着几天都合不上眼睛的情况已经是CC帮我很多了。”
利马斯特的圣子先生抬了下眼睛，就继续解决自己夹着培根煎蛋的羊角包了。
费雷姆想说些什么，但明显不是圣子也没有伴生存在的他至少自己认为自己考虑的东西没有拿单多，所以在拿单沉默之后用不着他来发言——尽管他确实觉得老朋友的哨向关系不太对头，想要弄清楚这一对儿究竟是个情况。
不过现在房间里的人明显都不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被皇帝陛下邀请居住在尼古莉亚宫为她谱写几首幻想曲；拿单喜欢的姑娘难得有逃开这栋房子的机会，正在利马斯特大使馆和两年没见的朋友们叙旧；西茜娅还在楼上，大概有胆量直接睡过她的报告时间；而陈家父子和曾奕星……
费雷姆拽了下自己的脏辫，把自己注视冰箱里的两大盒甜豆浆的眼睛转开了。
——豆浆只有林娜一个人经常喝，消耗的速度真是太慢了。
但现在坐在吧台上的三个人现在需要思考的都不是关于离开的人的事情，而是不久后和利马斯特来人的碰面。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谢斯托娃·基辅罗莎是个干脆利落的爽快人。
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皇帝陛下干脆利落地发现双方矛盾不可调和，然后直接把试图控制VOS钴石问题的利马斯特人驱逐出境，然后就是这群和前·硅基生物共生的旅行民族用各种方式混进帝国对各个矿石处理场进行恐怖袭击——
这是真的有可能，而且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利亚末妥协之后不得不站在“试一试”立场上的拿单和费雷姆几乎是同时露出了像是突然崩掉一颗牙一样的扭曲表情。
而林娜干脆给自己一杯蜂蜜酒压惊。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不想面对后面的调和问题，卡达尔·利马’维欧先生还是准时带着他轻松愉快怎么看怎么欠打的笑容出现在了几个人面前。
值得庆幸的是，起码小玛丽没有出现在这里。
而卡达尔·利马’维欧先生只能说是个族母们的传声筒。
——————
——林娜担心的事情应该没那么容易发生。
正在听帝国心理学会年会开场报告的向导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无视了周围全部看向自己的视线。
西茜娅·李有足够的美貌，至少足够把在场的大部分人的注意从开场报告拉到自己身上——毕竟这一回的开场报告吸引力不够大，或者说现在帝国心理学科的年会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足够大的报告了。
自从叶伏罗西尼亚·达维多娃死去之后。
没什么心情让周围人忽略自己的向导没有去思考这些东西，她倒是挺认真地在听取代替她成为开场报告的那位的演讲。
顺带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思考一些关于林娜，或者利马斯特的事情。
VOS钴石在帝国已经成为了能源消耗的重要部分，特别是在那些买不起高号晶虾源油的星球——润滑油和其它类别油料的消耗可以单独列出来，反正它们的消耗比供暖发电生产要少多了。
对于帝国很多距离恒星不算近的星球，这真的很重要。
所以向导更重要。
不仅仅是作为哨兵的稳定装置的重要，而是一个新行业对专业人员的需求。
所以现在向导们的生存环境也改变了。
成为一个重要行业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可能是改变社会地位最快的方法之一，起码现在人们看见向导出现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太过奇怪——就算她们脖子上还扣着跟狗链一样的标识。对于大部分能力等阶不高，最后只会被塔随机配给一个精神频域还算相合的哨兵的向导，能赚钱让她们未来的家庭地位要比那些全职主妇高上不少。
社会地位也能高上不少。
至少现在她们是某个厂的劳模或者高级技工或者厉害的某某某，而不是某个人值得重视或不值得重视的妻子，或者更糟糕，情妇。
或者白塔所培养的向导们会说这是个最糟糕的改变，但西茜娅觉得这还真不错。
在报告人的讲述中，向导一下一下用笔敲着桌子，时不时停下这和发呆没什么区别的动作，在自己的纸质笔记本上草草记下一些什么东西。
能做开场报告的人，起码他这一篇报告里是真的有些值得研究学习的东西。
可惜西茜娅也没能把这种专注一直持续到开场报告结束，至少在精神连线另一端林娜猛然把自己脑袋磕在桌子上以后，她也没办法专心下去。
没拉住哨兵第一次撞头的直接后果就是西茜娅这边也跟着共感了一下自己额头撞上桌子的痛感，在哨兵敏锐的触觉之下还是翻了几番的痛感。
向导差点没抓住笔。
林娜倒没有想到自己和西茜娅的共感——她也没觉得西茜娅会愿意把和自己的精神链接保持在共感这一程度，她只是因为挫败感忍不住偷偷撞了下桌子。
接着哨兵就整个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了。
调和失败，反而让族母们有了亲眼见一见帝国皇帝的想法……好吧，林娜自己去劝说的时候已经有大失败的心理准备了，只不过自己的劝说起了这么严重的反效果——
是人总是会沮丧一阵的。
现在能拯救局势的大概只有利亚末和拿单了，假如他们俩能说服族母，或者至少说服和卡达尔共生的玛尔达，那么情况会好得多。
可是……他们能做到吗？
为了理想而行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或者利亚末那样的前·硅基生物能接受这样的行为模式并把它列为碳基生物行事的选择之一，但也要考虑到利亚末在他们族中也是个特例或者族母们极端厌恶这种行事的可能……
——毕竟连自己都不认同胡安娜的全部计划，只是……
只是，她想看见某些东西。太想了，所以愿意装作没有看见而已。
——其他人呢？
在林娜·阿德尔沮丧的时候，作为其他人之一的卡达尔·利马’维欧正联合与他共生的玛尔达，一起窜进了奥洛娃的网络。
拿单在他身边和小玛丽以及连了视频通话的族母们进行几秒钟一卡，一卡十几分钟的解释，干瞪着和奥黛莉亚·费尔德巴赫小姐聊天聊得火热的加布里埃尔·萨伏伊先生什么其他事都干不了。
简直心酸。
费雷姆倒是没有任何事要做，只不过没有卡达尔和他讨论什么星际生物分布的时候，他也不想主动卷进这种至少一个民族倒霉的大事里——族母们的决定是一回事，到时候选择的行动人选是另一回事不是吗？
他这种和拿单一样被说动了的小天真肯定是会放在后方保护利马斯特的孩子老人们的。
于是最后说得嗓子干哑却连杯水都没有的只有可怜的拿单先生。
利亚末早就溜了，拿单满地找水的时候还是奥黛莉亚看不过去给递的。
虽然一直被大家隐瞒着很多事情导致看待帝国现在的情况出现了不少偏差和对青霜号上众人的误解，但奥黛莉亚始终是个好姑娘。?
所以接过水杯的时候拿单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奥黛莉亚给他的还是泡了西洋参薄片的温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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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单看起来可真可怜啊。”卡达尔透过一个摄像头看见了和自己同为圣子的倒霉蛋，非常轻快地像是关怀一样叹了一声，“利亚末你不去帮帮他真是过分。”
“拿单可是为你选择对帝国保持沉默啊。”
利马斯特人和共生者的感情都非常深厚，这也是一直被族母们信任的拿单没有在知道帝国正在放任VOS钴石的非正常流程粗糙处理时保持了沉默的原因——因为利亚末认可了胡安娜·阿里西耶夫娜·谢斯托娃·基辅罗莎的选择，所以拿单才没有立刻离开或者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一直到利马斯特流浪到这边的人发现帝国在隔绝华夏对VOS钴石处理方法的相关要点才发现不对。
明面上的理由总是说给别人听的，VOS钴石矿场的碎石处理时间不规范却是实际上的。大家都默契地对奥黛莉亚保持沉默，希望这个姑娘别知道得那么深。
要不然不管是变成林娜还是变成CC的样子，都很是可惜。
橙红色的六足乌龟压根没理他。
硅基生物的思考逻辑和碳基生物总是有一定的区别，利亚末相信拿单——所以他压根儿没管拿单，因为他认为拿单能解决。
不能解决拿单一定会回来找利亚末的，而利亚末就会帮拿单解决。
现在看着卡达尔，防止他把事情从帝科院闹到全帝国的事情更重要。
但硅基生物和碳基生物的思考逻辑总是有区别的。
于是卡达尔·利马’维欧出现在了白塔，陈霄的终端里。
“老陈，你想不想知道VOS钴石的真正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