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素走时,门外已经大雨磅礴了,她又辗转反侧许久,好不容易才在晨曦渐露时昏沉入睡。
但这一觉似乎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醒来时,阿兰刚刚端进来早膳。
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气,她原本有些干燥的喉咙更觉得渴了些,忍不住低低地干咳了一声。
正在往桌子上放食盒的阿兰听到了从床榻上传来的动静,一怔之后连忙转头循声去瞧,见她果然睁开了眼睛,甚为惊喜,却来不及与她说话,反而先拎着裙子跑了出去:“容哥儿醒啦,容哥儿醒啦!”
听到她欢喜异常的声音在院子里四下回荡着,裴容既愕然又有些感动。
没过多久,阿珠与阿翡也跟着阿兰跑了过来,她们脚步匆忙,几乎一同扑到了她的床榻前。
“容哥儿果然醒啦!”
“你渴不渴?”
“饿吗?我先给你盛碗粥?”
见她们神情激动,她甚为感激,却有些疑惑。
看她们的模样,似是颇为担忧自己的安危,可她昨夜便已经无碍了,左右不过刚睡了一两个时辰,她们不该如此反应才对。
她迟疑着开口,声音发涩:“我睡了多久?”
她们异口同声地答道:“三天三夜了!”
她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只是一两个时辰而已,难道已经过去三天三夜了吗?!
好在她已经能坐起身了,只是仍有些乏力。
“公子特意吩咐过了,让你今日好生歇着,不必起来干活了,”阿兰将盛着稀粥的小碗递给了她,“等你觉得身子利落了再起来也不迟。”
“你可吓死咱们了,”阿珠抚着心口道,“连路谷主都说瞧不出你为何会昏睡这么久,我们还以为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阿翡问她们道:“那还要去禀告公子吗?”
“这是自然,公子定然也着急呢,”阿兰有些为难道,“不过,公子也有两天两夜没回来了,定然是大司门又有什么案子,故而他脱不开身,咱们也不好过去。”
“那便先去告诉路谷主吧,”阿珠决定道,“先请她过来给容哥儿瞧瞧。”
但她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
“路谷主说了,只要容哥儿能醒来便说明他已然无碍了,”阿珠似有心事,皱着眉头道,“刘院令家还真是大,从大门口走到路谷主的房间都快要两刻钟了。”
阿兰看出了她的异常,但并未立刻发问,而是先转过头对裴容柔声道:“既然路谷主都说你无碍了,那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先歇息着,我们去给你再准备些吃的。”
等她们刚出了门,门外便传来了阿珠迫不及待的声音:“这次恐怕大司门有大麻烦了,我方才在街上听说这三天晋安城里死了好些个人,都是在洞房花烛时突然丧命的新郎官儿,好像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昨日成亲,结果也死于非命了,如今外面人心惶惶的,咱们公子定然是在忙这些命案了。”
“你是说死了好些个新郎官?”阿兰惊讶地问道,“有多少?”
“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吧,听起来每天都有数十个呢。”
“上百个?晋安城这几天有这么多人成亲吗?怕是又以讹传讹吧。”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裴容半坐在床榻上,渐渐地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
外面有阳光透过门窗映了进来,她思量片刻,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榻。
昏睡了这么久,直到醒来,她才觉得脑袋昏沉,总觉得屋子里有些憋闷,她想出去晒晒太阳。
开门的那一刹那,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由抬手半遮了双眼。
外面的空气果然清新许多,她呼了一口气,等适应了阳光,才心神畅快地迈出了门口。
这个院子是青檀院的小厮住所,后面是阿珠她们的住处,虽然这里比她们的院子还要大些,但却空落了许多,毕竟只有她一个人住。
不远处,阿珠的声音隐隐地传了过来:“若是公子那么忙,便说明那些案子定然不是咱们这些凡人犯下的,容哥儿昏睡的这几天我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咱们院子里的气息不对,难道是公子有麻烦了?”
“虽说死了百十个人的确有些浮夸,但晋安城定然是出了棘手的命案,否则外面不会那般慌乱。”阿兰的声音又压低了些,“你方才出门的时候,我听说胡曦又在青苗院大发脾气呢。”
“她又做甚?又有小丫头勾引二公子了?”
“不是,一个小丫头不听她的训话,昨夜偷偷出去约见情郎去了,胡曦大怒,杀鸡儆猴,当着所有人的面,命人打了那小丫头几十大板然后将她给丢出去了,当然,让她治伤的银子也一并丢给她了。”
“每逢外面有什么乱子,胡曦便不准青苗院的人踏出沈府一步,”阿珠思量道,“这么说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焦急又匆忙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阿翡慌乱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公子他出事了!”
她的语气里含着几分哭腔,不知所措又心急如焚。
阿珠阿兰异口同声:“什么事?!”
但裴容并未听到阿翡明确的回答,只听到她慌忙无措又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他笑了……那个老翁……好恐怖……”
随即,她只听到了一阵急忙离去的脚步声。
沈寒出事了?一抹担忧不知觉间浮现在了她的眉心。
看来,在她昏睡的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不少变故。
“古赤现世,必有妖邪。”
她突然想起沈寒说过的那句话,难道这些事都与那晚将她捉住的那人有关吗?
若晋安城有妖邪作祟,其实最容易被牵连其中的并非凡人,而是生活在这繁华都城各个角落里的非人,因为他们大多只想在这里安稳度日,而一旦时局不稳,他们只能比往时更加小心翼翼,甚至还有可能东躲西藏从此颠沛流离。
这一次,若是连大司门的门主都出了事,那于晋安城的非人界而言定然兹事体大。
她担心花铺会受牵连,也担心沈寒的安危,稍一思量后,决定先去确定究竟出了什么事。
此时虽然她的脑袋尚有些昏沉,但已无大碍,她走回房间,翻到了自己藏在床铺下面的一卷书。
这卷书是她为应急而准备的,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她随手翻开几页,很快便找到了她想要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