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一夜,虽然有做戏假装的成分在,但那些酒也是真真切切喝了下去,现在浑身倦怠,需要解解乏。
云景放了水,躺在浴缸里泡着,闭目沉思着。念着萧橦下巴上的伤,没泡多久,起身、穿衣、下楼。
萧橦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清粥和鲜榨薄荷橙汁,暖胃醒酒。
云景不急,去厨房拿了冰块,又拿了医药箱,坐在了萧橦旁边。
冰隔着帕子,云景在帮萧橦冷敷。
敷了一会儿,云景拿了瓶活血散瘀的药倒在手上,用掌底磨搓,摁在了萧橦的下巴上给她按摩化瘀。
本来不疼,云景这一摁,她反倒是疼了,没忍住“嘶”了一声。
“疼?”云景问着,手上的力道不见小,反而还越发的重:“疼也忍着。”
萧橦蹙着眉头睨了云景一眼,他的眼神像极了她在家不小心撞到划伤,楚清秋帮她处理伤口时的神色,无奈又纵容。
云景回看她,她没说话,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似解释一般:“好得快。”
萧橦忍了。
今天是星期天,不上课,也幸亏不上课。
云景也不上班,两个人就窝在家里,谁也没提昨天醉酒的事,也没提不久之前的争吵。
下午萧橦从卧室出来,云景看着她颜色渐重的下巴,脸色沉了下去:“不行,去医院。”
萧橦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云景拉着她,不打算让步。
最后还是萧橦败下阵来,上楼去拿书包证件。
云景开出去的车还停在会所,昨天是赵宇轩开着自己的车送他回来的,只好换了另一辆。
阿斯顿马丁的限量超跑。
萧橦站在门口,再次心生感慨:“果然奢靡。”
许久不见萧橦不上车,云景下车走了过去。
他接过她的包问道:“怎么了?”
萧橦半眯着眼眸,顿了好久才蹦出一句:“你......是不是很有钱?”
云景笑了,揽着萧橦往车边带,等她坐好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眼角弯弯,藏不住的笑意在如墨深邃的眼睛里,像极了熠熠星辉闪烁,说:“还行。”
去的是江城第二军区总院,萧橦的表叔在她高考之前从西军区医院调任过来,现在是心外科主任,她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
排队挂号都是云景处理,她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挂的普外号,一点小伤,萧橦不想打扰她叔叔。
轮到萧橦了,云景推门而入,她看着门内的人不由一愣,竟然是她叔。
萧橦惊了,楚亦扬傻眼了,连水杯都放下了。
“我滴个乖乖,橦橦你这是......”
楚亦扬连忙起身,把萧橦扶到椅子上坐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生了多重的病。
楚亦扬也坐了下来,坐在萧橦的对面。
他扫视着萧橦的脸,盯着下巴上那团乌青,把刚才还没说话的话说了:“被家暴了?”
说完还瞥了一眼站在萧橦旁边的云景,一脸的不敢相信。
萧橦着实佩服她叔的想象力,没回答,问楚亦扬:“你怎么在这儿?”
楚亦扬又端起了他的茶杯,喝水的动作一顿,很理所应当,说:“我?这个医生今天有事,我临时替班,牌应该是没来得及换。”
他挑了挑眉,又意味深长道:“这不,哪成想就遇见你了呢?”
萧橦无语,心里嘀咕,并不是很想遇见你。
“说吧,这是怎么了?”
终于想起来萧橦是来看病的了,楚亦扬手放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输入她的信息。
工作起来倒很认真,萧橦想着,答道:“撞了。”
“哟,撞得啊?撞哪儿了?”楚亦扬语气很欠扁。
罢了,自己的亲叔。她不打算说实话,正预开口,又被打断。
“要实话实说,隐瞒病情我不负责,不隐瞒我还可以帮你报警。”
楚亦扬朝萧橦眨了眨眼,开口就没个正形。
“撞肩膀上了。”萧橦憋了一会儿,又怕楚亦扬调侃,补充道:“不小心摔的,刚好磕下巴上了。”
楚亦扬抬眼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云景,继续录入病情,毒舌萧橦:“就你这铁下巴,估计那人肩膀都得骨折。”
萧橦干脆闭嘴不言,玩了起了手机。
云景想起来了,应该是萧橦扶他回房,她没站稳的时候被他拽到他身上磕的。
柔软的触感贴在他的身上立刻又撤,她当时好像疼得叫出了声。
后来又任由酒意发散,半醉不醒之际,他趁机又把萧橦拉进怀里,借酒占她便宜,倒是把这一茬忘了。
“楼下二楼缴费,一楼拿药,喷雾一天三次四次都行,使劲揉。”楚亦扬交代完毕,哼声道:“一点小伤也来挂号,浪费资源。”
萧橦先出的门,云景和楚亦扬道了谢也准备走了。
楚亦扬端着水杯,叫住了云景,热水的雾气隔绝了他的神色,他垂下眸,想的却是刚刚在萧橦脖间看到的那一抹红。
他是医生,知道那是什么。
到底是自己宝贝大的孩子,总归心疼了一些。
楚亦扬放下了杯子,笑意不达眼底,提醒道:“橦橦还小,有些事她不懂,你悠着点。”
点到即止。
云景不是愚笨的人,相反,他聪明至极,所以知道从楚清秋,甚至从已故的萧中天入手,将萧橦死死拿捏着,半点都没有反抗。
这位侄女婿,楚亦扬不满意。
强势狠厉,步步为营,心思难测,感情上,萧橦不是云景的对手。
那人没应,门关上了。
回家路上,云景没有说话。
萧橦不知道楚亦扬和云景后面的争锋相对,以为他把楚亦扬的话当真了,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叔就是那个样子,对谁都一样,你别当真。”
云景嗯了一声。
萧橦不是擅于调节气氛的人,沉默无声蔓延。
她把车窗放下了一些,看着窗外建筑倒退,于车流中穿梭。
这个点,江城开始堵车了,云景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脑子里闪过萧情的话,萧橦低头垂着眼眸,长翘的睫毛掩住了她眼里的不安和忐忑。
事情终究要解决的,她犹豫着开口:“那天......我没有生气。”
云景敲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没吭声,又继续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