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垣一乐:“那看来他的声音蛮大众化的。”
东骁没有否认:“确实。”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出院了，比医生预计的时间短了不少，这样也省得你麻烦。”
“我不过就给你每天送个饭，其他没干什么。”
“才不是这样，”齐垣放下食物，转向东骁，表情十分认真，“你能陪着我，我很高兴。”
东骁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齐垣感谢。
齐垣吃得很快，转瞬就把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东骁稍微收拾了一下:“那我回去了，明早再来看你。”
“好，”齐垣说着掀开了被子，在东骁的错愕下站起来，“我送你。”
“你……”
“我说了，我好得很快，只是稍微还有些痛，活动一下不是大问题。”
东骁无奈，想把齐垣按回去，手悬在半空又怕弄疼齐垣，只能缩回去:“好好好，我知道了。”
“别担心，医生也建议我近期稍微活动一下，有助于恢复，”齐垣状似无辜，“你看，送你出门应该算不得什么剧烈运动。”
东骁没辙，只能时时注意着齐垣，和后者结伴离开病房。
走廊上的灯很亮，照得人脸有些苍白，齐垣注意到东骁有些憔悴的脸，一时有些心疼:“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休息。”
“不会，”东骁侧目，看见齐垣眼底的担忧，笑着安抚他，“你也别为我担心。”
“我知道，”齐垣左右看看走廊，发现没有人，伸手轻轻拥抱东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肯定会担心的。”
东骁一时愣住，眼瞳晃动，看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齐垣刻意延长了这个温暖的拥抱，许久才轻轻松手:“路上小心，到家之后别忘了给我报平安。”
“我知道了。”
东骁抓紧装饭盒的袋子，转身缓步离开，到电梯口前忍不住回头，果然看见齐垣还站在门口目送他。
齐垣也好像知道东骁会转身一样，抬手轻轻挥了挥，大概是笑着的，只是隔了太远，东骁眼中的人十分模糊。
东骁走进电梯，看着那金属的门缓缓合隆，像是关住了齐垣的视线，东骁低头，双手捂住脸，浅浅的绯红一直蔓延到后颈。
方才齐垣拥抱他的时候，东骁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真的快要跳出来一样，它那样快速凶猛地击打着并不单薄的胸膛，仿佛是一头叫嚣的猛兽，咆哮着想要冲出身体构筑的围栏。
就差一点，东骁感觉自己快要无法维持理智，就那样狠狠拥抱齐垣，亲吻他，告诉他那些悸动怎样转化为爱欲。
东骁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竟然有几分想要流泪，他真的，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这是东骁生命中首次遇见的关于感情的路坎，所以他毫无经验地栽了进去，却恍同坠入万丈深渊。
他真的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供东骁整理情绪的时间不多，待电梯到一楼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常态。
在走过旋转门的时候，东骁看见一个熟悉的侧影正好从旁边的推拉门闪进去，但对方速度太快，东骁也无暇驻足，等出去的时候看那人已经进了电梯。
东骁在原地站定片刻，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像何雨生
东骁没和何雨生打过照面，仅是几次任务间隙的一瞥，所以他也没把握看见的是不是本人。
踌躇片刻，东骁又折身往医院里去，走到一半突然接到电话，是徐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东骁皱皱眉，没法返回医院确认，只得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走去。
走到一半东骁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迅速迈开步子。
徐伦说的事很简单:上次从何雨生安全屋那里带回来受重伤的家伙快不行了。
齐垣趴在窗户上，看着东骁匆匆忙忙往停车场的方向去，虽然有点好奇东骁到底怎么回家，但身后的开门声阻止了他继续窥望下去。
“谁？”齐垣转身。
来人把床头灯拧着，一屁股坐下来，在床头柜翻了翻找出来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何雨生那本有几分柔美的脸一改往日，头发乱糟糟的，脸庞也黑了不少，粗粝的胡茬甚至已经包围了下巴。
齐垣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白天没时间，”何雨生有些粗鲁地擦擦嘴，不过还是有些水滴挂在冒出头的胡茬上，“晚上人少，事也少，正好过来看看你的情况，不然不知道等什么时候才能来探望。”
话音落定的瞬间，何雨生苦笑一声。
齐垣坐回床上:“看你这模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倒谈不上，都是原来就有的麻烦，”何雨生撑着头，很疲惫的模样，“毕竟和枪有关系，无论怎么处理都很麻烦，再者当时现场太混乱，你打伤还有打死的那几个家伙都被带走了，一天找不到他们，一天难以安心。”
闻言，齐垣也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何雨生叹息，交握双手支在额头上，目光落在下方的黑暗中，“还是老麻烦最让人困扰，‘幽灵’愈发猖獗，最近更是在很多地方闹出骚乱，更不用提因为我处理了公司里的内鬼引发火灾造成的后续影响，工业园复建还需要很长时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齐垣蹙眉，沉默许久叹息，有些苍白地安慰:“会好起来的。”
“我倒是希望如此，眼下的M.G.公司可以说是众矢之的，我们恐怕得断开联系一段时间，还有……”何雨生突然截断话头，起身在周围仔细查看一番后才回到原位，表情复杂地盯着齐垣，“你真的，对隐锋的假死一无所知吗？”
“当然，我没必要那这种事骗你，何况我和他没什么业务交叉，公司就算知道他的情况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我。”
何雨生捂住脸，苦笑:“我真的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
齐垣明白何雨生这么说的原因，隐锋的死可以说是将后者引入这场罪恶漩涡的契机，但是现在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又回来了，这个事实就仿佛是在嘲笑何雨生所怀揣的仇恨都是一场笑话。
“我问了他为什么要隐瞒，他只能向我解释是任务原因，”何雨生长长一顿，“我知道，我再明白不过了，我现在也在干这一行，清楚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但是，我还是无法释怀，就好像自己在一场既定的骗局之中自导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