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瑶来迟了，也没有丝毫歉意，施施然走进餐厅的姿态都很自然，仿佛别人就该等着她。
她不紧不慢地落座，然后就听见赵婉给她介绍。
“付小姐，这位就是沈总。”
付瑶轻轻“哦”了一声，笑盈盈地望着沈芊，“沈总，久仰。”
“付小姐。”
简单的寒暄过后，赵婉立刻把话题接上，不让气氛冷场。
可实际上，她看得出来，付瑶和沈芊之间的气氛，不太一般，尤其是付瑶单方面的。
这顿饭花了不少钱，然而也没吃出什么名堂。
付瑶当初让赵婉攒这个局，用的借口是想跟沈芊认识一下，方便以后的合作，然而这顿饭，她却很少开口说话。
绝大多数时间，付瑶反而都在听别人说。
然后，便开始仔细观察沈芊。
好几次，她落在沈芊身上的视线意味深长，却又精准地在沈芊视线转过来前一秒，及时移开。
这顿气氛很奇妙的饭局，最后平平淡淡地结束。
赵婉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大概意思就是非常感谢沈芊和付瑶两位金主，并且一定会做出好的项目，不辜负两位金主。
饭局结束之后，付瑶却没急着走。
她一路跟沈芊同行，等到了地下停车场，却并不着急去找自己那辆车，反而继续跟着沈芊的脚步。
等走到沈芊的车旁边，付瑶淡淡看了一眼，笑道：“沈总又换了车？”
前阵子，孟媛和赵霏在畅音娱乐楼下出了车祸。
其中赵霏开的是沈芊同款车，一辆保时捷超跑，这辆车整个A市也没几辆，恰好赵霏当日的车也在畅音附近，结果被孟媛误解，认为开那辆车的人，是沈芊。
于是，直接撞了上去。
事后两人双双受伤入院，车祸一事也闹上了热搜。
付瑶虽然远在马来西亚，知道这件事倒不稀奇，毕竟沈芊作为顶流女艺人，在东南亚也有知名度。
可付瑶这时候故意点出这句话，却别有深意了——
其实是在暗示沈芊，她早就对沈芊有一些不寻常的关注。
没让付瑶失望的是，沈芊也在第一时间，听懂了她的暗示，“付小姐，有话直说。”
付瑶甜甜一笑。
突然间，又摆出副主动热络的架势，跟刚才判若两人：“其实，我是沈总的粉丝啊，所以一直都很关注沈总。”
付瑶看着沈芊，继续说道，“沈总作为女爱豆，实力还那么全面，应该称得上是圈内第一人了吧，不知道沈总这种……是不是天赋遗传呢？”
说到这里，付瑶故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去细细观察沈芊的表情。
可惜很遗憾，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付瑶早就查过沈芊，也知道沈芊母亲从未踏入娱乐圈，那么能给沈芊遗传这种天赋能力的，就只剩下另一个人了。
付瑶原以为这种暗示，会让沈芊情绪失控。
结果没想到，沈芊比她想象中的，更能沉得住气。
她顿了顿，继续笑着说道，“好像没听沈总提过，进入娱乐圈出道，是受你母亲的影响，难道是受你父亲的影响吗？沈总有这么好的天赋，你父亲也是做音乐的吗？”
付瑶自以为能激得沈芊情绪失控。
然而，她表现得太刻意，反而很容易被看穿。
“你这么喜欢明知故问，那就自己找答案。”沈芊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付瑶，拉开车门就要走。
可付瑶反应也很快。
她立刻大步上前，按住车门。
知道沈芊从来不吝啬给人“过肩摔”，付瑶在做完这个举动之后，很快又松开手，耸耸肩，表情颇为无辜。
“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觉得跟沈总很投缘，想多聊两句罢了，沈总好冷淡啊，是我刚才说了什么，惹沈总不高兴吗？”
付瑶装模作样地反思起来。
下一秒，“啊”了一声，仿佛真的认识到了错误，“是不是我提到沈总的父母，让沈总觉得我很冒昧？”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啊，只不过我也认识一位姓沈的叔叔，在马来西亚，他看着我长大的。”
“沈叔叔以前是搞乐队的，很有才华，他跟我妈妈一起开公司，这些年培养了很多歌手，现在退居幕后了。”
“我刚才就是无意间想到他，所以才会好奇，沈总音乐上的天赋，是不是你父亲遗传的？”
付瑶说着，唇边笑意约拉越深。
接着故作惊讶道，“别说，真的好巧啊，他也姓沈哎，而且很有音乐才华，不过可惜退居幕后很久了，哦对了……沈叔叔看起来，跟沈总长得还有那么一点像呢，要是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误以为，你们是父女。”
“对了，要不然我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啊？”
付瑶一番话说下来，终于成功看到沈芊的表情，不如之前那么平静了。
也是。
她毕竟，说了那么多诛心的话——
诸如，这位沈叔叔，从小是看着她长大的，还跟她妈妈一起开公司，这些年培养了很多歌手。
甚至故意说，这位沈叔叔跟沈芊长得有一点像，还要介绍两个人认识。
付瑶口中的“沈叔叔”，就是沈兰城。
那个沈芊消失二十六年，才仿佛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的父亲。
沈兰城在沈芊和她母亲方霞的生活里，消失了整整二十六年时间，彻头彻尾的失职。
可是，他却看着付瑶长大。
还跟付瑶母亲一起开了很多年的公司。
付瑶字字句句，都是刻意又诛心的话语，就是故意说给沈芊听，好刺激沈芊。
并且，她终于如愿以偿，看到沈芊那张脸，不如最初那样冷静。
可她没有得意太久。
因为很快，沈芊的表情再度恢复如常，似乎刚才的波动，只不过是付瑶的幻觉而已。
“人以类聚，我没兴趣认识你的朋友。”沈芊语气不冷不淡。
此刻的她，丝毫看不出情绪受了影响。
付瑶被怼得顿时愣住。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芊已经上了车，并且发动了引擎。
付瑶身体本能反应，往旁边一样，好歹没被车剐蹭到。
可她最后还是吃了一嘴的尾气，她气得眼睛都红了，不甘心冲着沈芊的车喊了句，“沈叔叔以后会回马来西亚，沈总这次不见，以后可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