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李英慧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向护士询问楚睿的床位。于是她停下了脚步，疑惑地走过去问道：“请问你是找我们家楚睿吗？”
女孩转过身来看向她，她长着一张清纯的脸庞，身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运动服，显得非常朝气蓬勃的样子。听到李英慧的问话，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问道：“您是？”
李英慧说：“我是楚睿的奶奶。”
“楚睿奶奶您好。”听说是楚睿的奶奶，女孩也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楚睿同学的实习老师，我叫石蕊。我是代表全班同学来看望楚睿同学的。”
“哦，原来你是睿睿的老师啊。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睿睿。”听到石蕊是楚睿的老师，李英慧感激地说道，“睿睿的病房在那边，请跟我来吧。”她抬手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带着石蕊往那边走去。
“楚睿奶奶，楚睿同学现在好些了吗？”走在李英慧的后面，石蕊关心地问着楚睿的情况。
李英慧叹了口气，她说：“说起来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呢，结果晚上就头疼得厉害，这才又来住院了的。”想起昨天夜里的情形，李英慧不由得一阵黯然，昨晚楚睿的情形明显是不正常的，可医生给出的解释却是梦游——楚睿从来都没有梦游的症状，李英慧不太能够接受这个解释，但是除此之外却也再找不到其他更说得通的解释了。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病房门口。病房里，楚睿正躺在床上挂着点滴，说实话他并不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一觉醒来自己的头又更痛了一些，然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医院里。他抬起没挂着点滴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可是无论他怎么想却都想不起昨晚经历过什么。
“睿睿，你的老师来看你了。”推门进来，李英慧对着病床上的孙子说道。
“石老师！”楚睿转头看过去，然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你怎么来了？”
石蕊连忙快步走过去按住他，她说：“你有伤在身就别乱动了，不然你奶奶会担心的。我是代表全班同学来看看你的，大家都等着你早点养好伤回到集体中去呢。”
“听到了没有，大家都在盼着你早点好起来呢！”李英慧一边帮着孙子把病床的上半部分升起来一边说道，然后她端了条凳子过来放到床边上，对石蕊说道，“石老师，你请坐。我去打些开水来。”她说着，走到床头柜边上打开柜门拿出一把开水壶便拎着走了出去。
“嗯，我一定会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回去的！”楚睿感动地点点头，郑重地承诺道。
“好孩子！”石蕊微笑着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缠着绷带的额头，像是安抚小朋友一样地夸奖道。
楚睿的脸瞬间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石老师，你也就比我大了一点儿而已，不要拿我当小孩子一样来夸啊。”
“好，不当你是小孩子。”石蕊笑笑，顺着他的意愿换了个话题，她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昨天上午你就回家了啊，怎么晚上会忽然又严重起来了呢？”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迟疑了一会儿，楚睿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了。”
“奇怪的梦？”石蕊好奇地追问道，“什么样奇怪的梦？”
虽然奇怪于老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梦感兴趣，但楚睿还是如实地说了：“我梦见我站在学校里我摔下去的那个地方，整个学校一个人都没有，我想下楼离开，可是不管我怎么走就是走不出去。然后我就在原地坐了下来，想等一个人来陪我说说话，不过直到我醒过来都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到来。”
“那你知道你要等的是什么人吗？”石蕊问。
楚睿点点头，他说：“我之前还梦见过一次，那个人说他也是我们学校的，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哦，对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记得他身上穿着电视里那种六七十年代的人穿的衣服，还别了一块我们学校的很古老的校徽，看起来就好像是个以前的老师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呢？”两人正说着，李英慧回来了，看到两个人聊得正欢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在说楚睿同学做梦的事情呢。”石蕊笑着回答道。
“哦，睿睿做了什么梦了？”李英慧放下开水壶，取出一只杯子，然后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也没什么，”楚睿解释道，“我就是梦见有个像老师一样的男人跟我说他是我们学校的，还别了一块据说是我出生以前才有的校徽。而且他跟我说他也从那个楼梯上摔下去过，还说他一直都在那里等人。”
啪！李英慧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倾倒中的热水便立刻溅到了手上。她应激性的一松手，手里的一次性杯子便掉下去砸在了地上。
“奶奶！”
“楚睿奶奶，你没事吧？”楚睿和石蕊同时惊呼出声。石蕊更是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查看她的情况。李英慧把开水壶直立着放到柜子上，然后甩了甩被烫到的手背，自嘲着笑道：“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没拿稳水壶。”
“楚睿奶奶您别这么说，”石蕊拉着李英慧的手查看了一下，所幸情况还好，只是左手虎口处被烫到了一块指甲盖大的地方，她放下心来对老人说道，“奶奶您先用冷水冲一冲吧，我去给您叫医生。”她说着便要往外走。
李英慧连忙拦着她，她说：“不用麻烦了，就这一点地方，我冲冲冷水就好了。”
石蕊见她态度坚决，又想着那一小块烫伤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便也没有再坚持去找医生。她说：“楚睿奶奶，那我陪你去冲一下冷水吧。”
李英慧这次没有再拒绝，她说：“麻烦你了，石老师。”
石蕊陪着李英慧走到病房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将李英慧的手淋在自来水下面。红肿的刺痛经过冷水的冲刷渐渐地缓解下来，李英慧不由自主地舒出了一口气。
“楚睿奶奶刚才是想到了什么吗？”站在她身边的石蕊忽然问道。
“石老师，你想说什么？”李英慧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深深的质疑和戒备。面前的这个女孩非常年轻，看上去比自己的孙子大不了几岁，李英慧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石蕊微微一笑，像是没有看见李英慧眼里的神色一样，她说，“世上的事情总是种下了前因才会得出后果的，我想奶奶你大概是认识那个男人的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英慧压低了声音厉声问道。
“我？”石蕊嘴边的笑意未改，她说，“我是楚睿同学的实习老师，仅此而已。”
冲完冷水出了卫生间，石蕊在第一时间提出了告辞。李英慧的脸色仍是有些凝重，好在楚睿只以为那是因为她手上的烫伤还在痛而已。
出门的时候，石蕊再一次转身看向李英慧，她说：“楚睿奶奶，如果您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学校找我。那么，再见！”她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然后摇摇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