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顾庭飞体内的毒血还没有此时蔓延地严重。
在当时她判定这种毒素为Z国无解之毒时，三年已经是顾庭飞最为乐观的期限了，可两年后，没想到顾庭飞现在的身体，愈发不可收拾了。
这毒素已经开始渗透进顾庭飞的五脏六腑。
除非能找到解药，否则真的神仙都难救。
可是这两年来，傅若汝为了能找到能解开这种毒素的解药，试过了千百种草药，但都没有一种可以解决顾庭飞身上的毒素。
这一切，都毫无进展。偏偏现在情况又更加恶化了。
按照顾庭飞当前体内的毒素渗透速度，活一年也是勉强的。
但傅若汝很难将这样的事实说出口。
此时的顾庭飞身上，已经扎上了许多根银针。虽然这两年顾庭飞也有自己定时排出毒血的情况，但终究没有傅若汝的医术高明，排得彻底。
正好上官玲珑的事情，需要一个医生，因此他便带着上官玲珑来找到傅若汝，顺带也给自己身体放放毒血，好在她们母女面前不被发现端倪。
“一年也难说了么？”
顾庭飞闭着眼，没有惧色地开口，“呵，短短两年，时间过得真是快。”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临死之前他发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才是顾庭飞所遗憾和害怕失去的。
“的确，别说两年了，这二十多年也过得很快。”
“到现在，我还是没能接受你即将要离开这个世上的事实。”
傅若汝说着，那掐着银针的手也忽然抖了一下。
她和顾庭飞青梅竹马，从小便认识。傅若汝还曾借着世代传下的医术做过营中军医，和顾庭飞同上过一道战场，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几年前退下战场后，傅若汝便传承了祖辈的招牌，开了一家中医馆。
可如今，顾庭飞将死是这么坦明的事情，傅若汝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是这样，她又怎么配当别人口中“京市第一女神医”？
“怎么？”
“害怕我会死吗。”
察觉到傅若汝的轻微异样，顾庭飞微笑打趣道。
傅若汝小脸绯红，却皱起了眉头，“都快死了，还有心情调侃吗？”
真不知道顾庭飞怎么想的，心这么大。
“人总会死的。”
“不是吗？”
“我知道，你能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吧......”
顾庭飞淡然道。
“这可不像你之前说的话，就这么认命了吗？”傅若汝有些意外，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这两年，你还是没能找到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信息吗？”
“没有。”
顾庭飞很决然地开口，“如果能找到他，我现在也不至于在你面前这么狼狈。”
关于顾庭飞身中奇毒这件事，除了他之外，傅若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她自然知道顾庭飞也在寻找那个对他下毒的家伙。
可很可惜，到现在顾庭飞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因此他也早已看淡了。
傅若汝扎完最后一根针，用布为顾庭飞额头上轻轻擦拭，“这种毒素，难以根除，是Z国里从未出现过的，即便我爷爷和父亲，也对此感到陌生。”
“即便找到那个人，他也不一定能有这毒素的解药，或许这本就是无解之毒......”
傅若汝无心地将自己担忧说出，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说道：“抱歉，我......我只是想说一个最后的结果。”
“既然它从未在Z国出现过，很有可能它的根源根本不在Z国。”
“无妨。”
顾庭飞打断道：“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在离开之前做完我要做的事情就好。”
听后，傅若汝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实在没办法挽救这个局面，能见到顾庭飞如此坦然面对也算是庆幸的事情了。
带着毒素的黑血从顾庭飞嘴角缓缓流出，他的眉头也跟着紧了紧，接着顾庭飞猛然吐出一口黑血，粗喘了起来。
“这次的血量很大，说明蔓延的毒素光靠一次排毒已经不奏效了。”
“还得加以一些中药调理身体，免得让它侵蚀。”
“不用了......”
顾庭飞擦拭掉嘴角的血，“我没什么时间，也没有兴趣做一个药罐子，现在这样已经挺好了，别再为我费神了。”
“可是......”
傅若汝皱起柳眉，感到无奈。
她知道顾庭飞这比牛还倔的性子，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不想做这种补救吧。
身上的针都被取下后，顾庭飞感觉到身体舒适多了，将衣服重新穿上时，傅若汝走到门外，对顾庭飞说道：“庭飞，有件事我想让你看一下。跟我过来。”
“什么事情？”
顾庭飞走到傅若汝身边，她来到了另外一间病房，这里还有一名大夫在记录着什么，在病床上还躺着一位身体削弱，眼袋发黑的老年人。
傅若汝对那位医生说道：“李大夫，你先出去吧。”
“是。”那位李大夫应后，收起记录板，离开了病房。
傅若汝走到门口将门关上，这才对顾庭飞开口：“这个病人，是这两天刚接收到的，他的家人辗转过京市的各大医院，但病情都无法解决，最后送到了我这。”
“我们在他的身上，找到一袋很特别的药丸。”
说完，傅若汝拿起桌上的一小袋不规则颗粒状的黑色药物。
里面只剩下寥寥的几颗在里面。
“这是什么药丸？”
顾庭飞问道。
傅若汝开口道：“原本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检测后发现，这东西类似于禁品，能致人生幻，而且还会产生依赖性，也就是上瘾。”
“我们在他的身体里，也找到了同样的成分，可以判断他目前的情况就是这种药丸造成的，而且身体的内部已经千疮百孔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维持他活着，在他身上找到更多的信息。”
“为了能找出这种药品的来源，我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些东西的源头，似乎都出在京市的一位大家族手里，而且......还有不少的高官财阀都在服用。”
“但是据说这些有钱人服用的纯度较高，大多是针射注入，没有太大的副作用，还会导致身体异常亢奋有力，效果上来看反而属于保健一类的药品。”
“而这种药丸则是失败品沉淀里做成的，效果是注射针剂的一半，而且伴随着很强的副作用，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就是副作用发作后，变成了这幅模样。”
“目前，这种药丸已经在黑市上形成了热销，以比常见禁品更为低廉的价格出售到黑市，借此大赚一笔。但很少人知道它的危害性，只因价格便宜，所以供不应求。”
“可最为严重的地方，不是京市，反而是你现在所在的H城。”
傅若汝说到这，美目诚恳地看着顾庭飞。
“庭飞，你可以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