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洗完澡回到房间，女帝身上盖着空调被，靠着床头，正在看林溪言高三版的《育儿日记》。
施然清楚女帝不是做样子给他看，之前施然有几次不在家时，通过翻看客厅里的监控，女帝也在看《育儿日记》。
女帝看日记时的感觉，和林溪言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林溪言给人的感觉是恬静温柔，女帝的则是清雅、知性。
是的，是清雅、知性，与初来时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不同，自从那一日女帝解颜而笑后，女帝的面目表情就比往日多了一点活分。
也许女帝自己都未察觉，施然却是留意到了。
如今的女帝在施然眼里不再是高而不可攀的巍峨大山，而是清冷、孤傲的梅。
香中有别韵，清极不知寒。
即便女帝对施然现在格外的主动，也自有她的分寸。
女帝见施然进来，合上日记，自然地往旁边挪，让开位置。
施然刚躺下，手机还没打开，女帝就跟这些日子一样，自然地贴上来，挨着施然。施然能感觉到左臂一片柔软。女帝略趴在施然肩头，跟施然聊天。施然玩着手机，应答着。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转到大离上面。
施然只听到女帝说：
“朕那日跟你说要当皇帝，其实就跟俞烟一直喊着要找男朋友一样，只是心里有过这样的念头，没有想要真的当皇帝。”
“俞烟感觉有被冒犯到。”
“你说要帮朕登上皇位时，朕也没在意，以为你就是开玩笑。后来你的一系列行动，让朕意识到你真的有能力帮朕抢到皇位。朕也是那时真正起了当皇帝的心思。不过后来……”
施然见女帝沉默，问：“后来怎么了？”
“在培育势力的时候，你开始逼朕杀人……”
是他，不是我……施然想纠正女帝的用词，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纠正了也只管一次。
“你告诉朕要心黑，说朕的心太软，太善良，手下有人死了就难过的吃不下饭，这样的心态不适合当皇帝。
你还说脏事、坏人都可以由你来做，朕可以一直当好人，但朕必须得养成一切以利益为重的心，能接受一切有利于自己的脏事。”
女帝抬头看向施然，说：“朕其实从那时起就后悔了，不想当皇帝了。”
“你怎么没说出来？”
“说不出口，你为此做出了许多努力，且迅速集结了一大批人在身边。”
女帝顿了一下：“说实话，若不是朕亲眼并参与了收服那些人，朕还以为你是一早就有了这个心。”
其实这些话，女帝早就想跟施然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不好开口。如今终于说出来了，女帝倒是感觉舒服不少。
不过这不是女帝刻意与施然聊大离的目的。
她继续往“目的”上的靠，说：
“还记得朕之前跟你提过，你在大离有一个小侍女吗？”
“你是提过一嘴，怎么了？”
“你想了解她的情况吗？”
“说说。”
女帝整理措辞说：“她叫施清，施这个姓是你赐给她的，她本无姓，单名一个清。你平时唤她清儿。”
“她是七岁来到你身边，负责照顾你的衣食起居，还有暖床。据说你家里原本是想给你找个年纪大点的，你不要，就挑中了她。”
“按照你现在说法，你和她明面上是主仆，实际上算是青梅竹马，关系非常好。比和朕的关系都好。
朕一点也不怀疑，若是朕与她起了冲突，你一定会站在她那边。”
说到这，女帝自嘲一笑，她深爱一生的人，心里并不只有她。
在大离是这样，在这里更是这样。
女帝越想越委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命运要对她如此不公。
压下鼻头的酸楚，女帝继续以清冷的语气讲述道：
“尽管你和朕有婚约，你也打算娶她。她在你外出回来后的那晚，便将自己给了你。”
施然打断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朕问她了。她没心机，特别是知道你喜欢朕后，朕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在她眼中，朕就是她未来的主母。”
“她也渴望嫁给你，但在你与朕决裂后，你说要娶她，她拒绝了。她说你该先娶朕。后来你娶其他女子，她还破天荒的跟你呕了一下午的气。”
“一下午……”
女帝解释道：“她此前从未生你的气，就算你去逛勾栏，整日住在勾栏，她也只是担心你在那里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朕让她管管你，别让你去勾栏，她还说你去那里没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
“啧，好女友啊。”
女帝横了施然一眼。她想若是林溪言听到施然这样说，应该会掐施然一下。她堂堂大离女帝自然不会学林溪言的小女人行径，不过可以尝试一下。
于是乎，房间里响起施然的惨叫声。
林溪言不舍得用力，女帝可没这种顾虑。
如果可以，就是把施然吊起来打一顿，女帝都不会迟疑。
别说，光是现在想想，女帝都有些心动。
心动没有行动，暂时没有把施然吊起来打的借口，而且真那样做了，施然一定会跟她翻脸。
说话回来，掐了施然一下后，女帝的心情舒畅不少。
这些天主动向施然示好，施然刻意忽略不见的憋屈、委屈，都因这一掐，淡去不少。
女帝轻抚着施然被掐的腰肉，继续说：
“她是个好人，也是可怜人。在大离，朕除了相信你，便只信任她。
她听闻你战死后，没哭没流泪，回府搂着你的衣服，吞金自杀。”
纵使女帝讲述的这些事对于施然而言，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可听到这里，施然沉默下去。过了一会，施然问道：“然后呢？”
“朕将她以你妻的名义，与你的衣物合葬进施家的祖地。”
“他们能同意？”
“容不得他们不同意。”
说到这里，女帝忽然沉默。
她原本是想借着小侍女，引导施然对她说出“我爱你”，现在女帝没了这样的心思。
女帝接着说：“你一直说朕和林溪言是前世今生，其实若不是朕和林溪言长得一模一样，朕觉得林溪言和清儿才是前世今生。林溪言对你的态度，与清儿对你的态度很像。”
“溪言可不会任由我去勾栏，”施然说，“而且听你对她的描述，她是满心只有我，在她眼里我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有情绪，也会自我消化。溪言不会这样。”
施然继续说：“溪言和你才是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都特别傲娇，还爱吃醋，是个醋王，嘶~”
施然倒吸一口凉气，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女帝又狠狠地掐了施然一下。
你才是醋王。
朕堂堂大离皇帝，岂会像个小女人一样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