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掻着泛红的手背，见那上面已然裂长出一片似帛流滑的青鳞，不由得一惊：“你们怎么都知道？”
这鳞抠好像又会痛，我便只得悻悻的放爪。
萧宜将怀里的刀亮了出来，微微一笑：“我好歹曾经也是个魔，你身上的煞气就是因为这个。至于那和尚……大抵是瀛洲佛法眼罢？”
他将那刀供到陈世贤的脖颈，似是琢磨该不该由此用力。
陈世贤微凝，只是一直望着我手背突现的青鳞，而后道：“姑娘有兴趣随贫道遁佛门么？”
苏念烟冷笑一声，“然后任由你们一帮骗子又将她锁到金玉塔里炼化？佛道的骗子都一个德行。”
萧宜的笑一凝，“不至于炼化，七七身上的毕方气息要消散了好多。前世刚来时就淡了许多，如今只是长了个象征性的鳞罢了。是……前世之前就被人灌了什么罢？”
我老实的袖手摇头，表示一概都记不起来。
“这刀是昆仑锻的，和尚你认得么？你的好师兄便用它将我四肢砍断，困在金玉塔里四千年。”
陈世贤面色一僵，缓缓转动脖颈：“你莫不是……”
萧宜笑的如沐春风，“我是个好人噢。”
苏念烟趁机将符挂在陈世贤的屁股上，顺带踹了一脚。
陈世贤痛苦捂住胸口，萧宜笑的阴恻恻的，“你若是今日将一切讲出去，等着自己炸成恶鬼锅贴罢。”
陈世贤闻言微微一笑，复而起身：“施主真是好雅致。那么贫僧也告诉你个消息罢，就在方才施主你持刀那位矮个女施主贴符时。”
他微微顿了一下，笑的慈祥：“喏。那位女施主的脑中，可是被贫僧弹了仅瀛洲才会有的食脑虫。”
他的手指指尖正对着我。
我有点不敢置信，又觉得很心痛。
我面上装作很震惊，手中似要起诀。
陈世贤衔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定定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萧宜与苏念烟。
萧宜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苏念烟。
苏念烟看着他，又看了看我，最终决定询问我：“七七。这秃子你是打算直接宰了呢还是宰一半送去春来度？”
我望了望她，“宰一半是个什么概念？”
苏念烟伸出白皙的手掌笔画，严肃的鼓着张白面包子：“喏，斜着宰三七分。剩下没脑袋的那部分可以扔青出死地狱，那里恶鬼多的是。”
“我给她下了食脑虫。她会神志不清功力下降。”
“五五也可，就是他的个子不好分。”
“她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认识的傻子。”
“萧宜，捅他让他闭嘴。”
萧宜眸中一亮，温柔的掏刀跃跃欲试。
陈世贤面色一肃，微微叹了口气。
“好罢。不过是不说出去罢了，贫僧可以答应。”
苏念烟满意的将萧宜刀推入恶鬼鞘，勾起一抹笑来：“来罢。讲讲你落背阴的缘故，那位大帝姬跟你绝对不是恋人关系。你若是想出去，找你的瀛洲仙……”
她望着我。
我会意，指尖刷的迸出一簇幽幽磷火。
陈世贤不定的望着那火，叹息道：“……是孽缘。毕方陨落，本是我佛门之责。”
“那时国土还不是一分为四。毕方祖先本是被缚于泰山，奉命烧引幽冥业火焚泰山亡魂。当时瀛洲佛门祖曾许诺，毕方烧够四万年便会容许后裔入世，再也不用困居无业泰山。可……”
萧宜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刀鞘，嘲讽一笑：“出尔反尔是罢？佛道的人都如此。无非是用正当的理由欺骗人家无知少鸟，再用好手段镇压……”
他眸里燃起几分怒火，又有不甘苦楚一哽，将头缓缓的别开，复杂的望着我。
“你是被至亲之人杀的罢。”
我沉默的看着他。
陈世贤微顿，阖眼道：“大帝姬原有意中之人。但她似是受恶鬼所蛊，认定贫僧的血肉可助她……成仙。”
我闻言瞳孔一缩，“成仙？她疯了？”
陈世贤满目复杂，“贫僧曾听闻……大帝姬那位意中人，早已飞升。大帝姬曾在贫僧眼前喃喃道：‘我梦见过他。他成了佛，当了仙，好生气派，竟连我也一同忘了。’”
他缓缓道，“而后便将贫僧溺扼芙蕖池。”
“贫僧不求谅。当年之事是佛门做错了，自然也该由贫僧挽救。”
苏念烟一顿，似笑非笑：“要与我们上一条船了？”
“兜兜转转讲了这么一堆，无非是想寻个庇护罢了。萧宜身上的魔气已然崩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曾是魔。七七连毕方的业火都未有，更何况我。”
陈世贤微微抬首，沉静地望着她。
“不。贫僧要的，便是那位施主的鬼火。”
他略沉吟，“瀛洲佛门受青眼犼所扰，当以毕方之火杀之。毕方业火未有，鬼火也可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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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府时，薛忧枝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我觉得诧异，她欲言又止，将小镜对着我：“七七，你是被人毒打了吗？”
我望了眼才瞧见。右眼下三寸已然蹦出个青白星粒，眼眶泛红，腮上还有奇奇怪怪的灰色东西。
这大抵是……方才长鳞的缘故？
我再摸得时候那片鳞已然变化成另一番景象，褪了青涩涩的触感，反而变得更加细长、似羽一样。
薛忧枝看不见，只是持镜紧张的问道：“不要一直看手啦。怎么？难道真的有人敢打你？”
我悲伤道：“有的。地府有一半鬼差，尤其是谢必安手下的，都想打我。”
太过优秀也是种错吗？
薛忧枝震惊的看我，“你这么惨？”
我强笑着，随手撸了一把撅屁股的富贵：“你不要起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哦。”
她点头，而后道：“你找到苏念烟了么？我今日回来的时候见到柳如刀都出来了，说是有个女鬼差污蔑你被降职啦，不会她就是……”
我点着头，“是她。不过忧枝，你那里还有没有上次一点就让我梦见谢临歧的那种香啊？我有个……大胆的。”
望着她似懂非懂的脸，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