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弟俩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尤其是苏明耀，容光焕发的。
苏明浩要憔悴些，一手缠着绷带，身子也有些佝偻。
他拦住过路的护士，毫不客气地问，“苏素锦就在这个病房是吗？”
护士觉得莫名其妙，“两位先生，你们是……”
苏明浩对她这个反应相当不满意。
难道她没认出自己和大哥？
差点就要口出狂言教训护士的当口，顾觉昭开了口。
“对，你们找对地方了。”
兄弟俩应声回头。
护士见是顾觉昭，喜上眉梢，热情打着招呼，“顾总好……”
发觉后面还跟着林彦，略微惊讶，“林医师也来了呀？”
林彦率先回应，“嗯，我抽空来看看。”
不知道什么戳中了护士的心，她的脸渐渐地红了，说出的话也变得坑坑巴巴起来，“那……我先去忙了。林医师，回见……”
说着，便端着药具，羞答答跑开了。
见护士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彦极为自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邀功般地对顾觉昭说，“嘿，看见没有，你兄弟我的魅力，怎么样？”
然而顾觉昭没有反应。
林彦又打了打他，“哎，说话啊？”
还是没有回应。
林彦这才觉得情况不对劲，蓦然收回目光。
他发现对面的两个人，正虎视眈眈。
而目标，就是顾觉昭。
还没等林彦反应，苏明浩就扑上来给了顾觉昭一拳。
正好打在嘴角处。
顾觉昭也没闪躲，头被打得偏过一侧，发出一声闷哼。
“你他妈为什么要和素锦离婚？”
苏明浩怒吼，打了一拳，还不解气，像饿狼看见食物，又扑过来。
但被苏明耀拉住。
林彦也挡在了顾觉昭面前，张开了双臂，如同老鹰护着小鸡。
他从医多年，见过不少起医闹。但第一次，发生在顾觉昭身上。
可这瞧着，也不像医疗纠纷啊？
难不成是顾觉昭的仇人？
事情发生的突然，让林彦一头雾水。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让对方冷静下来。
“这位先生，你听我说，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呼小叫，更不能聚众斗殴。如果您跟我后面这个人有什么过节，麻烦出去处理好吗？”
林彦脸上挂着笑，安抚着苏明浩的情绪。
但苏明浩一见这表情就烦。
他全然没了理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个用劲，挣脱了苏明耀的控制，奔上来。
“你他妈给老子让开！”
林彦被苏明浩用力一推，摔了一个屁股蹲。
“我操，我的屁股！”
极少在工作场所说脏话的林彦发出了一声惊呼。
痛！
太痛了！
但下一秒，面前发生的情况，紧紧把他的注意力抓去了，就连疼痛都被抛在了脑后。
苏明浩揪住了顾觉昭的领结，怂恿着他向后走，直到，把对方抵在了墙上。
顾觉昭的身高比苏明浩高出半个头，靠在墙上时，他正俯视着对方。
苏明浩双眼通红，怒发冲冠。
但顾觉昭却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
相反，他居然轻笑出声。
“苏二少爷，动动脑子。”
苏明浩被这笑容越发激怒，但顾觉昭的话却让他疑惑万分。
他眯着眼，“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觉昭言简意赅。
苏明浩有些微愣，细细思索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在说我傻？不动脑子？！”
没想到自己的意思被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顾觉昭真想继续笑出声。
但他又怕笑声会让苏明浩越抓狂，干脆恭维了一句，“看来苏二少爷不傻。”
一会儿傻一会儿不傻把苏明浩绕晕了。
他干脆质问，“顾觉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
顾觉昭尾音上挑，“我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我们没有离婚。”
说话的是，苏素锦。
*
病房里，苏素锦在争吵声中睁开了双眼。
她像是睡了一个长长久久的觉。
在临近苏醒时，耳边嘈杂的声响。
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
醒来之后，落入目光里的，是做工精细，有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
苏素锦有些讶异，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
在商场随意购买的裙子被换下，此时只有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再环顾四周。
四处摆设简洁大方，有几台仪器设备，看起来挺高科技的。
苏素锦可以确信，自己现下是在一间医院病房里。
至少称得上是安全的。
只是还不知道，是如何从北部拆迁区，挪到了这个位置。
苏素锦的记忆停留在一天前。
当她走入废弃工厂的那刻。
她试图让自己想起什么来。
但意识告诉苏素锦，只有最后那个怀抱，格外深刻。
毫无疑问，那是顾觉昭的。
那味道，凛冽的，如同盛冬里一棵挺拔孤傲的青松，只有他拥有。
那……也是顾觉昭带自己来医院的吗？
这个疑问，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投掷进了苏素锦的心湖之中。
片刻，圈圈涟漪荡漾起来。
苏素锦感觉自己呼吸有一些潮湿。
但房外的噪声不允许她独自安静思考太多。
苏素锦决定起身去看一看。
虽然她醒来了，但身子骨还是虚弱得很。
苏素锦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一只脚踩在了地上，另一只脚紧随其后，想稳稳站立的时候，突然失了力。
她不得不迅速下蹲保持平衡，手臂紧抓着床单，就这么缓了好一会儿才好受一点。
从病床到门口的距离，并不远，仅仅七八米的距离，却让苏素锦走了很长的时间。
过了十分钟，她才挪到了门口。
轻轻开启之后，苏素锦自然把外面发生的一切尽数入目。
实际上，在看到是自己的大哥二哥后，她并不意外。
多半是来赔罪的。
意外的是，看到了顾觉昭。
与苏明浩对顾觉昭的举动。
她知道大哥二哥蠢，没想到蠢成这个样子。
刚开始，在顾觉昭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苏素锦也曾怀疑过。
这是不是真的。
可转念又想，当时自己拿着那份契约都没能成功离婚。
顾觉昭是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她的。
更何况，当年顾苏联姻，又非同寻常，其中涉及多少资金的交易。
哪能说离就离？
苏素锦明白，顾觉昭就是一台冷酷的商业机器。
如果假装爱一个人，可以获取太多的好处，那么他很大可能会装一辈子。
还有，顾觉昭的离婚协议书，实在是太凑巧了。
哪能刚好紧赶慢赶，就在那一天？
所以，很大可能是他自己想出的歪点子。
不知怎么，想到这一切，苏素锦心中有一些庆幸。
庆幸那份协议书是假的。
可细细品味之后，苏素锦又觉得这想法太奇怪。
她太想离婚了，怎么能庆幸那是假的呢？
最好的结局不是协议是真的吗？
就此一刀两断。
她再也不用做“顾夫人”。
最好了。
如此，她冷了神色，将事实告知给自己两个智商不太行的哥哥们。
但对面的顾觉昭嘴角却勾起了微笑。
这一次，他再也不吝啬眼底的赞美。
直白的眼神，穿越人群，投射到苏素锦身上。
仿佛天地唯她一个。
顾觉昭为苏素锦鼓起了掌。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