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古代人对待罪犯的刑罚。
用红透的烙铁，在脸上烧出深深的疮疤一样。
刻骨铭心，是一辈子的梦魇，阴魂不散。
苏素锦原以为，这次的顾觉昭是认真的，特赦的，善良的。
会给她一个机会。
但到头来，还是和之前的情况没有两异。
只是把她当一个乐子耍罢了，其余的，也没有什么有用处的地方。
苏素锦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楼宇的门口台阶处。
早上的景象，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的她，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又紧张又期待，甚至走路都走不顺畅。
当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悲凉。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着想着，苏素锦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恶心。
恶心伴着窒息感，让她迫不及待地想逃离。
既然连怀孕为要挟都不可能，而这最后的机会也被证明是耍人的，不如放开手，直接跑掉。
至于跑到哪，苏素锦觉得，这世界那么大，总有顾觉昭找不到的地方。
他是A城的风云人物，总不是全世界的吧。
苏素锦咬着牙，一口气跑到了楼上就开始收拾行李，连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佣人都没理睬。
佣人们瞧着夫人火急火燎的样子，丈二摸不到头脑，也不好多问，只能当做没看见，继续默默的干活。
苏素锦就秉持着这一股勇气，她也害怕自己冷静下来少了这份冲动，瞻前顾后。
趁着顾觉昭在公司的时间，她必须抓紧，一鼓作气收拾完，再远走高飞。
既然她肚子里没货，手也没有被绑起来，脚脖子也没有定位的镣铐，腿长在她自己身上，难不成顾觉昭会无线追踪？
苏素锦突然开窍了。
她翻箱倒柜带上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又随意装了两套换洗衣服，一股脑塞紧包里就要跑路。
刚一开门，就撞上上楼来的顾妈。
“素锦，你这是？”
顾妈皱着眉头问。
*
顾妈早上也听闻了顾觉昭要带苏素锦去做项目的事。
之前，顾觉昭就向她提过，让苏素锦入职顾氏集团。
顾妈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已经是自家儿媳妇，她也不觉得苏素锦会如何兴风作浪，搅得浑水滔天，使劲独占好处，为苏家敛财。
对于顾觉昭的考虑，自有他的打算，顾妈也是信得过的。
如此，她只摆了摆手，意味知道了。
对此，顾觉昭见顾妈的表态，反倒有些意外。
“妈，您就不问……”
顾妈正在贵妃椅上撑着头小憩，眼皮都懒着抬一下。
“为何要问？你自有你的理由，我只需知道就行了。”
顾觉昭也不想再打扰，道了句谢后转脚离开。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之后，顾妈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形状狭长，风韵四起，虽长了细纹，但魅力不减当年。
可此时，却散发着精光。
顾妈说是理解着顾觉昭，实际上，也不太清楚顾觉昭到底想做什么。
总觉得他这步棋走的糊里糊涂。
顾妈知道当年顾觉昭和苏素锦签订契约的事，也自然知道苏素锦一心想要离婚的事。
哪个女人会坦然接受和一个不爱的人长相厮守一辈子？
若是不爱，那就不是长相厮守，而是相互捆绑，宛如坐牢。
纵使顾觉昭是自己的儿子，再优秀，顾妈还是明白这个道理。
但另一方面，苏素锦是顾觉昭明媒正娶的妻子，亦是顾氏唯一一个总裁夫人，这是顾妈独独认定的。
所以，她一直期盼着苏素锦能够怀上一个顾家的种。
也只有苏素锦，顾妈才承认。
至于二人感情如何，是否和睦，顾妈不太想管，也没有精力管。
当然，能够恩爱是最好的。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苏素锦看起来没怎么心动，结果一向是冰山木头人的顾觉昭，率先动了心。
这也让顾妈没有意料到。
可到底是母子连心，顾觉昭一丁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又怎么不会感知到他对苏素锦近日来的特殊？
对此，顾妈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怕顾觉昭耽于感情，无心工作；另一方面，又担心苏素锦的一举一动，免得她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影响顾氏的形象。
实际上，自顾觉昭下达苏素锦将接手收购“洛达”的消息后，顾妈也及时听到了风声。
她当然知道“洛达”是什么境遇。
却不懂顾觉昭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眼人一看就是火坑，顾觉昭怎么会心甘情愿让苏素锦往里跳？
难道，他真的愿意和苏素锦离婚了？
顾妈在家里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苏素锦要离可以，最起码得给顾家生一个孩子。
所以，当她从佣人嘴里听到苏素锦从公司回来后，就立即找了上来。
没想到，看到的是这副景象。
毋庸置疑，苏素锦是想跑路。
见顾妈已明白了一切，她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低着头，略有歉意地唤了一句，“妈，我……”
苏素锦呼出一口气，“我……”
话就在喉咙口，可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一个字。
让她如何说？
难道说，她离不了婚，就选择逃跑吗？
苏素锦说不出口。
她缓缓放开了行李箱的拉杆，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像是一种沉默的回答。
这时候，顾妈开了口。
“素锦，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
苏素锦疑惑的“啊”了一声。
“你们之间的事”，是指她和顾觉昭之间的事吗？
可是能有什么事呢？
顾妈继续说，“从你们签订契约，再到你为离婚做出千百倍努力的事，我都知道。”
苏素锦一愣。
原来，顾妈什么都知道。
也就是说，她做出撮合的那副样子都是假的。
“为……为什么？”
顾妈却没有直接回答苏素锦的疑问。
她笑了笑，却没有丝毫的善意，反倒有刻意的距离感，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之前牵着苏素锦的手挂着温和笑意的顾妈，判若两人。
接着，她开了口。
说出了极度震惊苏素锦的话语。
也彻底让她明白了。
这桩所谓的婚姻，彻彻底底，就是一场交易。
只因为顾妈说——
“这样，我也知道留不住你要走的心了。觉昭不对你承诺。我对你承诺。只要你能怀上他的孩子，我保你远走高飞，如何？”